住摸了摸自己的左手腕,上面還有著淡淡的紅痕,留存著被那隻帶著薄繭的有力大手摩挲的感覺,像是被蕭弄牽著手。
也不知怎麼,鍾宴笙心底就生出了股勇氣,鼓勵著自己跨進門檻。
他是有勇氣了,馮吉卻止不住嚥唾沫:“您小心一些,奴婢從前聽乾爹說,莊妃娘娘的狀態不太穩定,有時候還會發瘋撕咬宮人,嚇得最後兩個服侍在觀華宮的宮人都跑了,所以這邊一個人都沒有。”
鍾宴笙聽得心裡又是一咯噔。
今天他向馮吉打聽了不少關於莊妃娘娘的事,馮吉把知道的都告訴他了。
這位莊妃娘娘,聽說曾與嫁去西番的三公主是閨中密友,年輕時美豔不可方物,脾氣嬌縱火辣,但心腸不錯,對待宮人並不苛刻,反而頗為大方。
如果他真的是十一皇子,莊妃娘娘就是他的生母,另一個孃親。
孃親……
想到溫柔的侯夫人,鍾宴笙的恐懼又消除不少,慢吞吞地湊到屋前,敲了兩下。
裡頭沒反應。
他只好推了推房門,沒想到裡頭居然也沒栓,一推就開了。
鍾宴笙愣了下,猶豫著跨進屋裡,輕聲叫:“莊妃娘娘……”
冷宮裡的屋子極為簡陋,狹窄的小屋裡,除了一張極為簡陋的木板床與桌椅外,其他什麼都沒有,床上並沒有人。
鍾宴笙正感到奇怪,他和馮吉肩膀就被人各拍了一下。
鍾宴笙瞬間毛骨悚然,
嚇得“啊”了聲,馮吉更是發毛尖叫:“呀啊啊啊!”
故意躲在門邊的女人頓時哈哈哈大笑起來,跟個小孩兒似的,用力拍手,也跟著“啊啊啊啊”。
一時悽清的冷宮裡一團熱鬧,鍾宴笙本來嚇得都快哭了,見著這麼個場面,反而感覺詭異,不想哭了,抽噎了下,揉揉眼睛,謹慎問:“您是莊妃娘娘嗎?”
本來還在跟著“啊啊啊”的女人聽到他的聲音,一撥頭髮,驕傲地抬起腦袋:“哦?你也聽過本宮的名頭?”
除了言行看起來有點怪怪的,也不怎麼可怕嘛。
鍾宴笙放下心來,轉頭安慰嚇得要死的馮吉:“你去外邊幫我盯著吧,我跟莊妃娘娘說兩句話就好。”
馮吉白日裡就受過驚嚇,差點被溺死,這會兒連連撫著胸口,不敢再待在這屋裡了,趕忙點頭:“那、那您小心一些。”
那頭的女人見鍾宴笙沒應自己的話,不耐煩地教訓:“你是哪個宮的,如此無禮,還不趕緊見過本宮!”
鍾宴笙很好脾氣:“見過莊妃娘娘。”
莊妃滿意了,施施然坐到瘸了條腿用石頭墊著的椅子上:“有什麼事要報給本宮的?本宮還要照顧小怡,忙得很。”
她披頭散髮的,看不清容貌,嗓音也不如年輕女孩子的甜美可人,說話時依舊倨傲,彷彿還活在十幾年前,還是前擁後護的莊妃娘娘。
鍾宴笙心裡有些酸澀,便順著她,沒有驚醒她的夢:“娘娘,小怡是誰?”
“你不知道本宮的小怡?”莊妃似乎很驚訝,立刻跳起來,拽著鍾宴笙往床邊拉,“你看!本宮與陛下的小十一,已經一個月大啦,可不可愛?”
所謂的“小怡”被一團破布包著,裡面是個用木頭雕制的磨喝樂,恐怕已經是十幾年前的物件的,本來還算可愛的娃娃,已經面目模糊了。
莊妃“呀”了聲:“小怡怎麼又哭了?”
她不再管鍾宴笙,連忙將那個娃娃抱了起來。
鍾宴笙盯著那個木娃娃看了會兒,緩緩抬起頭,因為屋中光線模糊,莊妃又披頭散髮的,只顧著低頭撫摸那尊磨喝樂的臉,喃喃自語著聽不懂的話,沒注意他的臉。
她抱著被破布包著的娃娃,哼起了奇異的調子:“小怡不哭,不哭,母妃在……”
鍾宴笙有些難過和不忍,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提醒莊妃那只是個娃娃,回頭看了看空蕩蕩的木桌。
出來的時候他就猜到了冷宮裡不可能有蠟燭,所以他偷偷帶出來一支蠟燭和火摺子。
片刻之後,燭光亮起,映出了床邊的範圍。
見到光,莊妃的視線終於從懷裡的木娃娃身上移開,迷惑地落到鍾宴笙身上:“天怎麼突然亮啦?你……”
她的話音猛然頓住,呆呆望著鍾宴笙的臉。
鍾宴笙心裡忐忑起來。
難不成他真的是莊妃的孩子,所以莊妃看到他的臉怔住了?
方才還喃喃個不停的莊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