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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官清正,甚至當初就是因為脾氣太廉直,才被排擠出京多年的淮安侯沉默了足足十息,才吸了口氣,黑著臉開口:“我……”
“爹!”鍾宴笙不容人狡辯,誠摯勸導,輔以循循善誘,“下次你要是又遇到了什麼……動搖心志的事,就想想我娘。”
淮安侯的臉更黑了:“你……”
“再想想祖母。”
淮安侯忍無可無,一巴掌扇上這小蘿蔔頭的腦袋,落到那頭柔軟的黑髮上時,手勁不由自主輕了許多:“你在質疑你爹什麼!”
鍾宴笙捂住腦袋,用深沉內斂的目光望著淮安侯。
果然,提到這個,他爹就心虛,現在是氣急敗壞了。
淮安侯被他明晃晃不信任的眼神瞅著,也不知道這小孩兒怎麼就突然認定他貪汙了,鬱悶又惱火:“你爹是不是清官,你還不清楚?”
鍾宴笙看破不說破。
他也想相信,但長柳別院滿書房價值連城的書畫紙墨和奇珍異寶,不可能全是淮安侯世代祖傳的,而且那接近親王規格的私宅,若是被檢舉,也是件大事。
他回府後特地翻了大雍律法的。
淮安侯素日裡嚴肅沉默,莫名其妙被兒子懷疑貪汙,聲音都不禁拔高了:“是誰對你胡說八道了什麼?!”
“什麼都沒有呀,我什麼都沒有說呢,爹你別激動,消消火。”
鍾宴笙趕緊倒了杯事前準備好的菊花茶,恭恭敬敬遞過去,邊安撫淮安侯,邊堅持不懈地繼續勸誡:“只是我今兒讀到個話本,寫一個貪官,偷偷置辦了個大宅院,藏了無數貪來的奇珍異寶,最後被舉家抄斬,連累妻兒,十分唏噓,有感而發……”
淮安侯氣笑了:“小兔崽子,你點你爹呢?”
鍾宴笙眨巴眨巴眼,無辜地望著他。
他的眼睛與淮安侯和侯夫人都不一樣,眉目含情,明亮漆黑,眼神卻又很純然乾淨,眼巴巴地望著某個人時,叫人很容易心軟。
淮安侯被他一盯再盯,終於還是放棄了打一頓孩子的念頭。
反正就算他真敢動手,戒尺還沒拿過來,夫人就會先提著掃帚趕過來了。
淮安侯哽得厲害,把菊花茶一口飲盡了,一股無名火還是燒在胸口吐不出來。
鍾宴笙非常孝順,見淮安侯喝完了,眼疾手快地又給他添滿一杯,想說的說完了,才好奇地問:“對了,爹,你過來是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嗎?”
過來之前醞釀的那些話,現在是說不出口了。
何況這小崽子的情緒看起來也很穩定。
淮安侯安了點心,沒好氣地看他一眼,虎著臉教訓:“平日裡少讀些閒書,多讀些正經有用的,改日考察你功課。”
話畢,繃著臉起身就走。
還沒跨出書房呢,就聽背後的小兔崽子長吁短嘆地念起詩來:“一杯美酒千人血,數碗肥羮萬姓膏啊。”
淮安侯:“…………”
鍾宴笙撓撓腦袋,也不知道自己今晚的勸誡有沒有用。
雲成等淮安侯黑著臉離開了,才戰戰兢兢地扒著書房門探進個腦袋:“少爺,您怎麼把侯爺氣走了?侯爺考您功課了?”
鍾宴笙鎮定地坐在原地:“沒有呀,我也不知道侯爺怎麼突然那麼生氣。”
“那侯爺親自過來是說什麼啊?”
雲成鑽進書房,替他倒了杯菊花茶,納悶不已:“是說上學的事嗎?周先生年邁,沒跟咱們進京來,您許久沒聽學了,我都急了,離開前周先生可叮囑我督促您呢。”
鍾宴笙愣了一下,近來事多,他都忘記這茬了。
小時候他沒去書院讀過書,是淮安侯和侯夫人親自抱著他開蒙的,到了姑蘇後,淮安侯請了位曾經在朝為官、退隱姑蘇的老先生來教他功課。
大概是因為他那時身體不好,在讀書這方面,淮安侯的態度很矛盾。
明明請了最好的先生來,平日裡也管著鍾宴笙不許他看閒書,但又對鍾宴笙說,能學多少算多少,並不苛求什麼,也不要他考取功名。
回京路途遙遠,年邁的先生自不可能跟過來。
京中和他差不多年紀的世家子弟,除了部分家裡格外溺愛、整日聲色犬馬的紈絝子弟,其他的多半都在太學唸書。
但淮安侯似乎沒有讓他去太學唸書的意思,回到京城快一個月了,提都沒有提過。
不過鍾宴笙沒有多想,去太學還耽誤他拯救侯府呢,當前最緊急的任務,還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