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遷再遷,寧願帶著我爹逃往西川,也不願在江州立都麼?”李漸鴻駐馬劍門關前,朝領軍的謝宥說。
謝宥沉默,趙奎遷都避開了江州,自然是不願受制於黑甲軍,否則把新都定在江州,趙奎還怎麼造反?言下之意,李漸鴻也是在問責謝宥,為何不早點採取行動。
“說句話。”李漸鴻一腳踹了踹謝宥。
“不會說話,只會殺人。”謝宥說,“很久沒有殺過人了。”
李漸鴻抬頭望向關門外,喃喃道:“只能智取,不能力敵。”
趙奎的人已經來了,據天險力守,趙奎卻遲遲不現身。
“夜長夢多。”謝宥說,“遲則生變。”
“過不去。”李漸鴻搖頭,喃喃道,“須得另想辦法,日子還有很長很長,黑甲軍的性命,不能白費在這裡。也不想再做無謂的殺戮了,權當給大陳積點德。”
“不像你。”謝宥瞥了李漸鴻一眼。
“我有個兒子<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李漸鴻朝謝宥說。
謝宥說:“明白了,暫且撤軍。”
黑甲軍、西北軍全陣後退,退到劍門關前十二里外。
南方陷入膠著狀態,古人道“劍門天下險”,趙奎在護衛皇室遷都之時,確實走了一著好棋,劍門易守難攻,要進西川,除漢中路與劍門之外別無捷徑。只要這兩路穩守,入川的道路便將被徹底阻截。
劍門關下水流湍急,盡是崇山峻嶺,趙奎在兩側埋伏下了無數機關,李漸鴻若將手中所有兵力壓上去,拼死一戰,勝率不到三成。此時趙奎仍在等候,李漸鴻一方卻已危機四伏。
所有勢力都在盯著這場戰爭,李漸鴻的戰果攸關漢、遼、西羌、元四族格局,劍門若久攻不下,大軍便無法入主西川,於是南方大陳,將被這場戰爭一裂為二,再分為趙奎主掌的西陳與李漸鴻割據的東陳。陳國將因這場內戰而分崩離析,引來更強大的對手。
“如果打不下來呢?”
“那他們就完了。”一名外族少年充滿同情地說,“遼國哪容得他們再分治一次?”
“北有元人虎視眈眈。”又有人說,“南院定會先取江南,李漸鴻失去西川支援,黑甲軍只打內戰嘛,保護天子。他們不出玉璧關,也打不了遊擊與持久戰,一旦我大遼再下江南,定是秋風掃落葉之勢……”
眾少年在辟雍館內習練射箭,自元軍進犯上京後,武術課赫然增加了分量,大家都不想任憑宰割,學騎射也愈發認真起來。
段嶺聽著側旁的議論,沉默不語。
“若再分治一次。”又有人說,“李漸鴻就是南陳的千古罪人。”
遼國十分忌憚背後的元,元人在近年間已有虎視眈眈、覷機南下之勢,南方一亂,耶律皇室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再次南下,先行吞併中原南面,江左等地,徹底紮根,再慢慢收拾掉荊州、西川,以長城為界,抵禦元人入侵。
李漸鴻盯著西川,遼國卻盯著南方,元人則盯著上京與北方,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牽一髮而動全身。
射箭課結束後,少年們仍在討論南方的格局,段嶺卻無心再聽,這幾天先是傳來不少好訊息,卻又傳來了更多的壞訊息。今年若打不下劍門關,進不了西川,李漸鴻面臨的就將是腹背受敵的局面。
“說不定耶律大石早就料到這情況了。”蔡閆回房時,突然說了一句。
“什麼?”段嶺還在思考,被蔡閆一說,才回過神來。
“嗯……嗯。”段嶺答道,“有可能,是的。但很多事,應該由不得他說了算,我倒是覺得韓唯庸會朝南方用兵,趁機奪取淮水以南的國土。”
“國土。”蔡閆說。
段嶺意識到蔡閆的身份其實是遼人,便改口道:“漢人的國土。”
“你爹什麼時候回來?”蔡閆又問。
段嶺說:“我不知道,南方封鎖了訊息,我想他能保護好自己。”
蔡閆點點頭,兩名少年剛洗過臉,院內突然敲鐘,三下三下一下,示意眾少年各自集合,有要事<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二人便到正廳前去排隊。
耶律大石來了,北院大王突然降臨,整個辟雍館內登時不知所措。唐祭事在前領路,耶律大石、韓捷禮與一名衣著華貴的少年進了廳堂,耶律大石與韓捷禮則跟在那少年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