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嶺馬上說:“一定不讓老爺知道,也不會讓武獨知道,少爺放心。”
牧磬心道這小子倒是識趣,便揮揮手,說:“去吧。”
段嶺一臉鎮定,回來後將錢交給武獨,裡頭是二兩銀子,武獨也沒說什麼,把銀子收了,坐在門外看雨。段嶺在房中想著牧家的事,少年人的口風都不緊,若有機會能接觸牧磬,便能聽到許多重要的訊息,甚至如果有這運氣能取信牧磬,說不定還有機會見到自己的四叔,當今的皇帝。
但一旦跟在牧磬的身邊,風險也會隨之上升,因為很可能碰到“太子”與郎俊俠。假太子也許認不出自己,郎俊俠則絕不可能……首先得保住性命。
段嶺想起父親曾經告訴過他,有時候,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郎俊俠必不知道他還沒有死,也不會想到他居然躲在丞相府裡。
又過數日,等了又等,段嶺的機會終於來了。
“去買兩個燒餅,當晚飯吃。”武獨朝段嶺說。
武獨數出點錢,扔了些給段嶺,段嶺覺得這日子快要沒法過了,反而同情起武獨來,按道理說他一個白吃白喝的沒理由這麼想,但看武獨的錢一天花得比一天少,倒也挺心酸的。
段嶺揣著十個錢出門去,心想來日待我黃袍加身,每天給你大魚大肉吃到飽……可想想自己,又何嘗不是一場鏡花水月?
段嶺忍不住回頭看了武獨一眼,武獨卻警惕得很,說:“看什麼?你心裡頭在想什麼?”
段嶺只好揣著那幾個錢,朝武獨說:“我心想咱們可以自己開伙,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不必到外頭買。”
武獨的氣場這才漸平下去,說:“囉嗦,讓你買你就買。”
段嶺便點點頭,識趣地走了。
這天他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卻不敢亂走,郎俊俠若在宮裡,應當沒這雅興滿大街地閒逛,自己須得注意別太張揚,也別鬼鬼祟祟的,自然不會被盤問。他進了市集,先是把武獨交代的事辦了,再到茶館,看看有無人說什麼訊息。
孰料大家都不會去討論一個已經死了大半年的皇帝,聽了半天,段嶺也不敢開口打聽,恐怕耽誤了時間,便趕緊回去<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果然武獨還是不樂意了,問:“買個燒餅,去這麼久?你在等小麥種出來麼?”
“我不認識路。”段嶺說,“走岔了,是個好心人指我回來的。”
段嶺也會撒謊了,且圓得天衣無縫,武獨還矇在鼓裡,答道:“罷罷罷,吃飯吧。”
在茶館裡打聽不是個辦法,且人多口雜,乃是是非之地,下次得換個地方。跑丞相書房外頭去偷聽又是找死,段嶺想了又想,想起當年在辟雍館、名堂內讀書時,訊息反而來得最快,西川有沒有學堂?
段嶺忙著考慮自己的事,好幾次想著要麼把心一橫,試探一下武獨,假裝不經意地問起皇宮裡的情況?但考慮來考慮去,還是太危險,畢竟人心隔肚皮,萬一再碰上個郎俊俠,可就沒人救自己了。
但經過這些天裡的觀察,段嶺覺得武獨雖然精擅毒|藥,卻實在是個正派人。他有一身武藝,卻不偷不搶,也不仗著用毒的本事去牟取利益,堂堂正正。早上起來,他偶爾會看見武獨在院裡打一套掌法,手掌上下翻飛時,就像鷹一樣好看。
打完掌法後,武獨扔給段嶺一個小錢袋。
武獨說:“買兩個燒餅,沽半斤酒。”
段嶺接過錢,心想機會又來了,便火速朝街上走,問到了西川小孩子們的私塾打聽不出什麼時政來,學生多的地方是太學,便問清路朝太學裡頭去。
段嶺來到太學後花園的籬笆外,搬了兩塊石頭,站在牆外對著雕花的窗欄裡頭望,正有幾個學生放了課,站在花園裡聊天。
“……但這麼想來,輕徭薄賦,也是好事。”一人說,“南方再禁不起折騰了,須得休養生息,只是可惜如今有相無將,不興兵事倒也罷了……”
正如同昔時在辟雍館內一樣,學生平日無事,便喜好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議政,大多在談政事,有人認為宜放任元、遼相鬥,積聚國力,畢竟有遼國擋著,元人一時半會兒也過不來。待遼被元打得奄奄一息,大陳正好坐收漁翁之利。如今牧曠達起草新法,減輕了西川乃至江州地區的稅賦,百姓對他仍是十分擁戴的。趙奎當權時重武抑制文,反而容易出事。
說著說著,話鋒一轉,又轉到新皇李衍秋的態度上來,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