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
“你怎麼哭了?”段嶺問。
李漸鴻搖搖頭,一句話也說不出,段嶺便用袖子去給他擦眼淚,讓出位置給他坐下,李漸鴻盤膝坐在段嶺背後,段嶺用鏟子繼續翻土,說:“你有蚯蚓嗎?春天來了,想找點蚯蚓放著。”
“明天我給你抓去。”李漸鴻答道。
“我得去讀書了。”
段嶺回書房去,李漸鴻卻也跟了進來,段嶺起初以為他是新來的花匠,但看上去又不太像,問:“你是郎俊俠的朋友嗎?”
“郎俊俠還沒回來,他今天出門辦事去了。”段嶺說。
李漸鴻點頭,段嶺便招待他進書房裡去,沏了杯茶給他喝,李漸鴻說:“邊海雪芽。”
“喝出來了?”段嶺笑著說,“我在城裡買的,擦擦臉。”
段嶺遞給他溼毛巾,李漸鴻又問:“近日裡在讀什麼?”
“讀《麟史》。”段嶺答道。
“讀到哪一部?”李漸鴻又問。
“《左傳》跳了。”段嶺翻開書,答道,“正看著《穀梁傳》,夫子說我不求甚解。”
李漸鴻笑了笑,說:“可搭著《十三經注疏》一起讀<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段嶺翻出壓著的那本書,朝李漸鴻招了招,說:“成康鋪子裡頭借來的,你也讀書嗎?”
李漸鴻喝了口茶,答道:“我讀得少,四書五經沒讀全,不大會做文章,祖宗的學問,不可荒廢了,你這樣很好。”
“你是漢人嗎?”段嶺好奇地問。
李漸鴻坐在陽光下,光芒灑進來,雖衣衫襤褸,卻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威嚴與尊貴氣質,他認真地看著段嶺,說:“是,我家上古還出過一位聖人。”
段嶺震驚了,問:“哪一位?”
“你猜?”李漸鴻說。
段嶺又問:“您貴姓?”
李漸鴻笑了起來,說:“姓李。”
段嶺說:“飄風不終日,驟雨不終朝。”
李漸鴻點點頭,說:“天地尚不能久,而況於人乎?不錯,正是李耳。”
段嶺瞠目結舌,李漸鴻道:“我家四兄弟,就我讀書最少。常覺有愧於先祖。”
段嶺笑了起來,說:“你旁的事一定很厲害,你背後揹著的,那是劍嗎?”
段嶺注意到李漸鴻身邊放著一個長條匣子,李漸鴻便取過來,擱在案几上,開啟讓段嶺看,段嶺驚訝無比,說:“這是你的佩劍?”
“你喜歡嗎?”李漸鴻答道。
匣中是一柄黑黝黝的重劍,快有段嶺高了,劍柄上刻著太極圖,劍身上有著奇異的銘文,彷彿年歲久遠,卻歷久如新,鋒光閃爍。段嶺要伸手去摸,卻被李漸鴻兩指挾住手腕,不能動彈。李漸鴻改而拈著他的手指,握住他的手掌,囑咐道:“隕鐵重劍,重四十斤,卻吹毛斷髮,削鐵如泥,一不小心,指頭就得掉在裡面。”
段嶺笑了起來,李漸鴻覆著段嶺的手,讓他按到劍柄上,那劍彷彿有生命一般陣陣震顫。
“它叫什麼名字?”段嶺問。
“有人喚它‘鎮山河’。”李漸鴻說,“我喚它作‘無名’,因為它的前世是一把刀,名字就叫‘無名刀’,後因山河淪陷,落到外族手中,被柔然匠人重鑄成五把兵器,分發至諸部。”
段嶺聽得出了神。
“再後來,我南陳攻破樓蘭,將它盡數收回,再次重鑄為這把劍,它象徵的是天道,斬山川,斷江河,以西方精金千錘百煉而成,乃是漢人的傳國之劍。”
段嶺點點頭,將劍匣合上,說:“郎俊俠也有一把劍,也很鋒利。”
“他的劍名喚青峰。”李漸鴻解釋道,“郎俊俠的青峰劍、武獨的烈光劍、昌流君的白虹劍、鄭彥的紫電金芒、尋春的斬山海與空明法師的斷塵緣,都是前朝傳承下來的名劍,其中鄭彥、昌流君、武獨與郎俊俠,都是刺客。”
“你呢?你從哪裡來?”段嶺對這名流浪的劍客十分好奇,問,“你是刺客嗎?”
李漸鴻搖搖頭,說:“我從南方來,你去過嗎?”
段嶺答道:“我只在汝南城裡住過,後來來了上京,就再也沒去過別的地方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李漸鴻說:“如今已是故國了,我曾在西川住過,西川十里錦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