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嶺心裡盤算,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撞見蔡閆,可是撞見蔡閆又怎麼樣呢?難不成他還敢在皇宮裡殺人?這麼一來,令他既是忐忑,又覺刺激。
牧磬似乎迷路了,說:“糟,忘了不是西川,江州宮裡怎麼這麼大,路都找不著。”
段嶺說:“莫著急,問。”
兩人見著幾個侍衛站在迴廊下,一名隊長模樣的武將正在吩咐話,段嶺便上前去問路,然而那武將一轉過身,牧磬瞬間就駭得臉都白了,忙朝段嶺擺手,小聲說:“不要去!”
段嶺:“?”
奈何段嶺已走到武將視線範圍內,那人說完話,已注意到段嶺的出現。
男人身高八尺,劍眉星目,一身黑甲,背一杆黝黑古樸的玄鐵磐龍棍。
段嶺裹著毛氅,剛從相府書堂裡出來,也未認真收拾,頭髮略略披著,朝後挽著,手上戴著牧磬給他的珊瑚珠串起的手串,那男人瞬時一震,難以置信地看著段嶺,如墜夢中。
段嶺:“……”
武將頓時有點失神,段嶺抬起手,在他面前搖了搖,十分忐忑。
“你是……”武將皺眉說。
飛雪掠過,段嶺微微一笑,站直了身體,朝那武將端端正正一拱手。
瞬間周遭時光倒轉,漫天飛雪飄零,唰然一下被收回天際。
光陰逆流,宮中樹下黃葉飛起,回到枝頭,花兒謝了又開,樹葉黃了又綠,時光變幻,無數景象瞬息掠過,恍若回到了那年的塞北江南。
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傳書謝不能。
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
“在下王山。”段嶺說,“借問聲皇后住在哪一殿。”
謝宥終於從回憶中清醒過來,此刻牧磬已小跑著到了段嶺身後,他尷尬地朝謝宥笑了笑,說:“謝將軍,我來……找小姑。”
“見過謝將軍。”段嶺忙補道。
謝宥剎那回魂,卻陷入了更綿長的失神裡,直到一片雪花飛來,落在段嶺的眉毛上,段嶺頗有點不知所措,眉頭微微地擰了起來。
接著,謝宥緩慢地抬起手,朝著走廊盡頭一指。
牧磬與段嶺忙拱手謝過。
牧磬:“謝謝將軍。”
“謝謝將軍<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段嶺跟著說道。
牧磬拉著段嶺,速速跑了,謝宥站在走廊下,一時間竟是頭暈目眩,心頭猶如遭了一記悶錘般。
“那就是謝宥。”牧磬朝段嶺說,“手握重兵,江州武將第一人,鎮國上將軍。”
段嶺詫異至極,心道謝宥認出自己了嗎?應當認不出,連武獨、牧曠達也認不出來,更何況謝宥?長得像母親,不像父親的容貌,反而成了一種保護。
“一身殺氣。”段嶺說,“方才看我的眼神,好像要殺了我。”
“他對誰都那樣。”牧磬顯然還記得一年前對謝宥的印象,那年夏季暴雨中,牧曠達把他帶到李漸鴻面前,要把兒子送給李漸鴻當徒弟,謝宥的威勢實在令他印象深刻。
兩人到了長秋宮內,皇后牧錦之不在,但留守的宮女是認識牧磬的,笑道:“哎呀,怎麼自己跑來啦?”
“小姑呢?”
“正與陛下在花園裡呢。”宮女答道。
牧磬先讓宮女找出預備在長秋宮中的衣服,自己與段嶺換了身,段嶺想到牧磬的小姑就是牧錦之,當朝皇后,也就是說,自己這麼過去,便將與李衍秋撞上,登時心臟狂跳,萬一蔡閆和郎俊俠也在,只不知道會是怎麼一番景象。
武獨也進宮來了,武獨在這裡嗎?
“我還是……”段嶺猶豫道,“不露面了,我就遠遠地看著,你私底下帶我進來,終究不合規矩。”
牧磬說:“沒關係,皇后是我小姑,陛下是我姑丈,怕什麼?”
“不不。”段嶺說,“我有點怕。”
段嶺豈止有點怕?這麼貿貿然衝到李衍秋面前去,事情完全脫出了掌控,他再三堅持,牧磬便說:“那好,咱們就遠遠地站著看,免得我也被問長問短的。”
到得御花園外,雪已停了,皇宮內雕欄玉砌,段嶺看見花園內那景象時,頓時心頭一震,只見亭內擺了幾張案几,當中一人坐在案後,面朝花園,花園內清出了一塊空地,周遭站著好幾個人。
“中間那人就是陛下。”牧磬拉著段嶺站在柱後,朝他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