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武獨解開外衣,胸膛、肩背上纏著的繃帶再次滲出血來。
“糟了。”段嶺說,“你的傷還沒好。”
“不礙事。”武獨說,“上點藥就行。”
刺客們用的箭上淬了毒,但武獨也隨身攜帶著解毒的藥,解藥與毒性這幾天裡很是較量了一番,段嶺也讓牧府中人前去採買配製解藥的藥材。但城裡不少藥鋪都已賣完了。
想也知道是蔡閆下的手,幸而房中還有不少藥材,段嶺再配了一次,為武獨敷上。
“能好。”武獨答道,“不要擔心。”
武獨伸手來抱段嶺,段嶺說:“最近一直奔波,傷勢不好癒合,不能再喝酒行房。”
“嗯。”武獨眼中帶著笑意,段嶺又說:“你可千萬不能有事。”
“功力恢復了五六成。”武獨說,“打架問題不大。”
“打完傷勢又要加重<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段嶺勸道,“不要再輕易拔刀動武了。”
段嶺親了親武獨的側臉,心裡不免十分愧疚,回江州後武獨本來就帶傷,還一直跟著自己東奔西走,天氣又熱,乃至他的箭傷一直好不了,本來受傷就該靜養才是。
“王山!”牧磬笑著進來,段嶺給武獨穿上衣服,示意他在房中躺一會兒。
“回來了?”段嶺在院裡站著。
“武獨怎麼了?”牧磬朝裡頭望,見武獨在榻上躺著。
段嶺示意沒關係,只是在睡午覺,與牧磬並肩出來,問:“回來忙前忙後的,忙得也沒時間與你說話,經史館中如何?”
段嶺名義上仍是牧磬的師兄,黃堅則排行最大,牧曠達沒空時便將兒子交給黃堅管教。黃堅為人嚴肅,不及段嶺靈活,牧磬每次捱了黃堅的教訓,便想起段嶺來。
“靜得很。”牧磬說,“天天在那兒就想睡覺,正好沒人管,便提前回來了。”
段嶺與牧磬依舊從後門進牧府裡去,在廊下坐著。牧磬吩咐人擺茶,段嶺便笑道:“這麼大個人了,還要人‘管’,若沒人來管你,你就不知道自己要怎麼活了不成?”
“你和黃堅說的話怎麼這麼像。”牧磬哭笑不得道,並學著父親點茶,二人坐在廊前喝茶。
看著牧磬點茶的動作,段嶺便有種奇異的感覺。每個小孩長大以後,都會像曾經朝夕相處的人。從前牧磬是不喝茶的,只喝蜂蜜調的水,但慢慢地長大了,竟也習慣性地學著牧曠達,開始擺弄茶具,彷彿被潛移默化一般。
那他,也會漸漸地變得像李漸鴻麼?
“去見過你爹了麼?”段嶺雖然知道牧曠達不會把多少秘密告訴牧磬,但仍想從他口中套點訊息出來。
“他又進宮去了。”牧磬神神秘秘地說,“王山,告訴你一個秘密,小姑懷孕了。我要有個弟弟了。”
段嶺瞬間震驚道:“弟弟?”
“表弟。”牧磬說,“是陛下生前留下來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段嶺險些還以為牧磬知道了“父親”與“姑母”私通的事,但牧曠達既然不是牧磬的生父,便也都是別人家的事,算不得什麼。奈何牧磬現在還矇在鼓裡……想想當真是一本爛賬。
“你怎麼知道是弟弟的?”段嶺說,“萬一是個小公主呢?”
“我猜是弟弟。”牧磬隨口道。
段嶺點了點頭,問:“最近府裡有誰常來麼?”
“沒有。”牧磬說,“除夕那夜後,便沒什麼客人了,王山,有時候我有點怕。”
“怕什麼?”段嶺隨口道。
牧磬嘆了口氣,說:“今年自年初起,陛下很不待見我爹。”
段嶺心頭一凜,果然還是感覺到了。牧磬向來心大,且仍然是少年人心性,但這不代表他什麼都不知道,又不是傻子。朝廷中的看法、經史館中的議論,包括大臣們對牧家的態度,都會令他察覺<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不會的。”段嶺安慰道,“你想多了。”
牧磬又說:“昌流君也不知道去了哪兒。你也正是因為這個才回來的,是不是?”
“不是。”段嶺答道。
牧磬看著段嶺雙眼,眼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說:“王山,咱們家是不是有麻煩了?”
“沒有。”段嶺皺眉,說,“怎麼會這麼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