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想先聽聽殿下,對當今局勢如何作想。”費宏德認真說。
段嶺沉吟片刻,知道費宏德還需必要的資訊,畢竟他未曾真正深入接觸南陳朝廷,恐怕有誤會。
段嶺起身踱步,片刻後開口。
“烏洛侯穆讓蔡家獨子蔡閆冒充我的身份。”段嶺說,“他見過我爹,與我在名堂、辟雍館相熟,又有烏洛侯穆教他,偽裝起來應當並無太多破綻。”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費宏德輕描淡寫地說,“這樣一來,假太子便成了眾矢之的,你置身事外,反而躲過了這一劫。”
“是。”段嶺點頭,來回踱了幾步,又說:“我曾想過,如果沒有他,朝中會變得如何。如果牧相想謀奪帝權,定會在我父親死後……”
費宏德介面道:“設法讓皇后生下子嗣,再除去你四叔李衍秋,這樣一來,他便可以國舅身份名正言順地攝政。”
“對。”段嶺答道,“於是假太子歸來,打亂了牧相的佈置。雙方互相牽制,我猜牧相現在最想除掉的,就是坐在那個位置上的蔡閆。先設法扳倒他,再推動原先的計劃,所以他讓長聘過來,尋找段家人的下落,若不出所料,很快,他就會開始對付太子了。”
“這是你最好的機會?”費宏德問。
“可是長聘失蹤了。”段嶺說,“我將奔霄交給他,讓他回鄴城來,結果反而是烏洛侯穆帶著奔霄,來到落雁城。”
“死了?”費宏德問。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段嶺答道,“烏洛侯穆告訴我,他在路上碰見奔霄,我不知道他所言是不是真的。沒有人證,殺長聘又有什麼用?”
費宏德皺眉不語,段嶺又說:“昌流君沿著另一條路南下回江州,他成功逃掉的話,那麼錢七就到了牧相的手中。牧相就有了太子的證據。而長聘如果被影衛抓走,到了太子的手中,那麼太子也掌握了牧相的證據,接下來,只看誰先按捺不住動手了。”
“長聘失蹤。”費宏德說,“姑且不論去了何處,牧曠達都會十分忌憚。”
“他知道太多事了。”段嶺說,“對不起,費先生,我知道他是你師侄……”
“多行不義必自斃。”費宏德說,“我與長聘的師父,昔年正因天下理念分道揚鑣,並無多少交情,你不必自責。”
段嶺鬆了口氣,長聘有時的計策十分不擇手段,人命都能成為他的棋子,更何況他也許一直與牧曠達密謀,想殺李衍秋,若長聘被除掉了,說不定還幫己方去了一名勁敵。只是如今他生死不知,下落不明,更不清楚接下來有何動作,實在令人焦慮。
“牧曠達不會貿然發動佈置。”費宏德說,“暫時還是安全的,除非他知道了長聘的去向或是生死。”
“嗯。”段嶺點頭答道。
費宏德說:“現在你正可置身事外,切不能忙著回江州,否則牧相定會用你來取代長聘,一旦他要你設法殺陛下,你就麻煩了。”
段嶺得費宏德點播,一想果然如此。
“那麼,什麼時候是最好的時機呢?”段嶺問。
“牧相與太子有一方忍不住,先動手的時候。”費宏德答道,“屆時牧曠達沒了長聘,定會設法將你召回去。”
段嶺豁然開朗,只是這麼一句,他便清楚了思路。
“多謝先生。”段嶺朝費宏德躬身。
“不客氣。”費宏德說,“我只是疑惑,現在長聘究竟是在東宮呢,還是在哪個沒有人的山谷?太子不堪為你之敵,不過是倚仗著身份。真正的敵人,乃是牧曠達,必須藉此事先除牧曠達,否則哪怕你成功回朝,大陳朝政、派系,也有至少一半掌握在他的手中。”
段嶺嘆了口氣,說:“牧家盤根錯節,實在難以撼動。”
“去掉長聘。”費宏德說,“你已成功了一半。”
“可要怎麼治他的罪呢?”段嶺說,“一上任就鏟了我的師父,朝臣不會答應的。”
“治他謀逆。”費宏德朝段嶺說,“誅他三族。”
段嶺沉默了,他知道這是唯一的辦法。
費宏德又說:“待他召你回去時,你須得儘快蒐集他謀逆的證據。殿下,你宅心仁厚,有些話,老朽不便說,但你心裡須得清楚,凡事終究是以大局為重的。”
“烏洛侯穆落在了你們手中。”費宏德說,“切莫放他走,此人乃是至關重要的人證,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