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該告訴我。”武獨皺眉,朝段嶺說。
“如果連你都不能說。”段嶺答道,“這世上就再沒有人能相信了,赫連昔年在上京讀書時,與我曾是同窗,就連他也不知道我的身份。我沒有辦法再這麼下去,有時候,我整個人……就像要被逼瘋了。”
段嶺看著武獨,眉頭深鎖,很難過。
“我懂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武獨說,“你……哎,我一定……算了,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你看著我。”
“什麼?”段嶺奇怪地看著武獨。
武獨說:“不,我是說,我們走一步看一步,我會證明給你看的,我絕不會出賣你。”
“我不擔心。”段嶺笑了起來,又靠上前去,抱著武獨,倚在他的懷中,武獨十分不自然地一動,滿臉通紅,手足無措。
“別動。”段嶺低聲道,“讓我抱一會兒好嗎?”
武獨便這麼坐著,讓段嶺抱住了自己。段嶺的感覺十分奇怪,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平日裡他也喜歡抱著武獨睡覺,但都與這一次不一樣,他終於把梗在心裡的一切說了出來,找到了可以一起分擔的人。
武獨呆呆地坐著,下意識地抬起手,又摟住了段嶺的肩膀。
從前抱著時,段嶺總是覺得一顆心懸在了半空,只有這一次,也許從今以後,他的心都能落到了實處,就像找到了能落腳的地方。
武獨:“……”
武獨低頭看段嶺,段嶺閉著眼睛,睫毛上閃爍著夕陽的光。
武獨還如同陷在夢裡一般,夕陽照了下來,楓葉在他們身邊翻飛,一切對他來說,彷彿都不一樣了。
武獨說:“你……究竟叫什麼名字?”
“李若。”段嶺抬頭,答道,“東極扶桑,西極若木,但以後只要是沒人的時候,你就叫我段嶺吧,我不想忘了這個名字。”
段嶺心中忐忑,觀察武獨的表情,武獨已完全蒙了,段嶺起初以為他接受了這個事實,然而又說了幾句話,他發現武獨的思緒已經亂了,先前的話只是純憑本能。
“你……你發誓,你沒有哄我玩。”武獨說,“王山,你……”
“我哄你玩幹嘛!”段嶺哭笑不得道,“拿自己的命開玩笑麼?冒充太子有什麼好處?找死啊我。”
武獨一想也是,可他一會兒想到朝暮相處的人居然換了個身份,一會兒又想到自己欠李家的罪終於還了,坐在朝堂上的那個居然是假貨!實在是五味雜陳,百般滋味,欲語還休,齊上心頭……
“可是不管我是不是太子。”段嶺認真地說,“我還是我。武獨?”
他還在發矇,段嶺不禁覺得好笑起來,又推推他,說:“哎,武獨。”
武獨每次陷入失神時,便會被段嶺拉回現實,轉頭看他,滿眼迷茫。
“我們走吧。”段嶺說,“太陽快下山了。”
段嶺要讓武獨搭著自己的肩膀起來,武獨忙道:“臣……臣自己能走。”
“別鬧。”段嶺哭笑不得道,強行將武獨的手臂架在肩上,讓他靠著自己,慢慢地走下山去。
殘陽夕照,楓林如一片光海,段嶺知道武獨的世界被顛覆了,須得讓他好好想想,不能再追問他別的,否則武獨越來越混亂,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上車前,段嶺又拍了拍萬里奔霄,親暱地蹭了蹭它的頭,奔霄打了個響鼻,湊上前,注視段嶺。
武獨愕然看著奔霄,終於,一切都有了解釋。
“它認得我。”段嶺低聲朝武獨說,“你看。”
段嶺走出幾步,學著父親朝奔霄吹了聲口哨,奔霄便朝他過來了,段嶺再跑開幾步,奔霄又跟著過去,哪有半點性情暴戾的影子?段嶺扒著奔霄的鞍,翻身上去,穩穩當當地騎著。
“走吧。”段嶺說,“再不快點,就要在路上過夜了。”
上了車後,武獨不敢與段嶺一起坐,段嶺便強行拉著他,兩人依舊像來時那樣坐著。似乎一切都循規蹈矩,卻彷彿有什麼不一樣了。
武獨陷入了漫長的沉默中,段嶺開始有點緊張,不知他會有什麼反應,或是一直等不到這反應。他充滿忐忑,卻說:“我睡會兒,到了你叫我。”
“是。”武獨忙答道,兩人目光一觸,武獨又馬上挪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