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被韓將軍勸了回去。”
“那天三哥騙我在御花園裡頭等著。”李衍秋說,“卻自顧自出去打獵。還是你殿試後,陪著朕說了會兒話,答應帶我出宮玩去。”
二十年前的事,一時間又依稀湧上了彼此心頭。狀元郎金榜題名後,謝過天恩,還教李衍秋讀過半年的書。李漸鴻年少時征戰在外,與他並無多大感情,牧曠達外放三年,歸京後便入朝為官。
殿試的那年,正是上梓之難後,遷都至西川的第一年。
黑暗的巷中,唯獨牧曠達手裡的燈,照著兩人前方的那麼一小段路。
後來,政局便漸漸穩了下來,牧曠達更將親妹牧錦之嫁入宮中,與李家締結了堅不可摧的聯盟戰線。
“父皇臨終前的那幾年。”李衍秋又緩緩道,“若非你力主大局,與趙奎周旋,只怕難以善罷。”
“都是當年陛下勤於政事。”牧曠達恭敬答道,“臣只是盡本分。”
那些年裡,老皇帝臥病在床,脾氣暴戾。大小事由趙奎與牧曠達提出,李衍秋決議,足足近十年時間,李衍秋不得不借助牧曠達的力量,與趙奎對抗。
“朕還記得。”李衍秋停下腳步,說,“驚聞徵北軍驟變的那年,當真是如中雷擊一般。”
牧曠達答道:“如今想來,最為痛心的,便是先帝駕崩那一天。”
“若朕不讓他出徵。”李衍秋說,“如今他就還活著,駕崩的,就是朕了。不對,應當叫‘薨’。”
牧曠達一怔,正要出口安慰,李衍秋卻朝牧曠達笑笑,說:“若三哥還在世,說不得又是另一番光景。”
牧曠達一時間竟不知如何作答,他自然明白李衍秋之言何意——他已經調查出了,殺李漸鴻的,正是自己。千錯萬錯,那天就不該設法算計李衍秋,他對昌流君、對武獨與王山,實在是太過自信了。
“回去吧<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李衍秋說,“回去過個好年。”
牧曠達只得答道:“謝陛下恩典。”
“今日頗有點倦了。”李衍秋又說,“中秋後再與你一起喝杯酒,好好敘敘。”
牧曠達一邊咀嚼李衍秋這話,一邊恭敬將他送到巷外。外頭停了兩匹馬,李衍秋先是翻身上馬,鄭彥則從後頭快步追上,駕馬追隨李衍秋離開。
牧曠達遙望李衍秋離開,尋思良久,轉身時步履蹣跚,一步步離去。
鄴城,一場除夕瑞雪,預兆著又一個豐年的來臨。年初一時,段嶺整個人纏在武獨身上,趴在他的胸膛前。武獨昨夜喝醉了酒,正打著呼嚕,把段嶺吵醒了,打著呵欠起來。
武獨的呼嚕也停了,不片刻,也跟著睡眼惺忪地起來。
“多穿點!”武獨皺著眉,讓段嶺穿齊整,又抓他回來洗臉刷牙,才準出去。
兩人在門外放了開門的鞭炮,陽光萬丈,小孩子們等了許久,紛紛進來給段嶺與武獨磕頭。段嶺便笑著給他們挨個發紅封兒,武獨則端坐廳堂上喝茶,一身黑錦武袍,袍邊卷著金色麒麟邊,玉帶黑靴,頗有老爺的派頭。
鬧過新春,將士們的小孩過來討了彩頭,婦人又送年禮,足足一整日,太守府上熱鬧非凡。而後是費宏德回來,段嶺忙以長輩之禮奉他,請他吃茶,給他行禮拜年。
孫廷暫任河間城城守,一切都安定下來了,最後是述律端過來朝段嶺行禮,這一日才算完,已是黃昏了。
年初三便推行開春大計,還有的是時間。這夜,段嶺卻關上門,叫來了昌流君,讓他交代清楚牧曠達的佈置。
前來屈就,自然是要納投名狀的。段嶺讓昌流君一五一十,把他所知的牧曠達的家底全部交代清楚,再按下手印,才算接納了他。
但昌流君對牧曠達的事所知其實不多,至少不像長聘一般,為牧曠達打點家業,親自操持。
“長聘究竟是什麼人?”段嶺問,“與牧相是何時認識的?”
“我曾經聽他們提起過。”昌流君答道,“一句半句的,長聘曾是個孤兒,本來要被賣到遼國,後來是牧相出面,才解救了他。”
段嶺想起這麼一個智謀了得的人,居然不明不白地死於郎俊俠的一劍,想來也當真是遺憾。再聰明的人,在利刃面前,也無法脫身。
“牧曠達還有私兵沒有?”段嶺問。
“我當真不知道。”昌流君反覆說,“我知道的,就只有這麼多了。長聘每年春秋兩季,都會出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