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大地歸於李家統領,當年說不定還有一樁往事,令雙方互不相見。而就在遼帝南下之時,白虎堂方派出刺客,各自尋找值得輔佐的人。
這個人選,將成為結束亂世的新任帝君。
他記得鄭彥提到過,郎俊俠的師父,乃是一位邊陲將領。他忽然大約明白了一點,父親為什麼會相信郎俊俠了。連著三次的背叛與挑戰,不僅是對仇敵的挑戰,也是對鎮山河的權威的挑戰。
最終父親強行制伏了郎俊俠,以威壓令他再無法反抗。以父親為人,相信他不會再背叛,是正常的。因為郎俊俠雖不情願,最終還是選擇了李家,就像武獨選趙奎、昌流君選牧曠達一樣。
“不必提他了。”武獨說,“除非牧曠達死,否則你不能改投別主。”
昌流君重重地嘆了口氣,說:“師父已經死了。”
“我的師父也死了。”武獨答道,“白虎堂名存實亡,傳了數百年,傳到如今,只剩下這麼四個亡命之徒,今天活著,明天說不定就死。百年之後,還有沒有我們,這四把劍是供在廟堂,還是扔在荒山,又有誰會在意?”
昌流君驀然一震,就連段嶺也不禁驚訝,武獨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武獨起身,長身而立,頭髮披散,雙目如同深邃夜空裡明亮的星辰,注視昌流君,又說:“可你有沒有想過,公孫夫人這一生堅持的,又是什麼?”
昌流君不住發抖,一時間竟無話可答。
段嶺知道從這天開始,也許武獨已真正成為了白虎堂掌門,就連向來心高氣傲的昌流君,也無法再與他敵對了。
“既承白虹劍。”武獨說,“你便是白虎堂門人,若不願再這麼走下去,把劍交出來,我替宗門收繳,還你自由。廢你武功,除你名號,從此天高海闊,好自為之。”
“除此以外,你要是想談判。”武獨又說,“卻是不行,只因這本來就是你該做的,不是你用來換的條件。”
昌流君注視著案几上自己的佩劍。
上面有四個古樸的小篆:白虹貫日<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專諸之刺王僚,彗星襲月;聶政之刺韓傀,白虹貫日;要離刺慶忌,蒼鷹擊於殿上;豫讓刺趙襄子,青鋒破雪;侯贏竊虎,紫袍金帶。
荊軻刺秦,烈光煌煌。
四大刺客各自的劍俱有名號,乃是前人名垂千古的功業取就,昌流君的劍名喚白虹,取聶政刺韓傀之典,劍出鞘時如白虹貫日。
郎俊俠的青鋒劍則是豫讓刺趙襄子時,埋伏在滿是風雪的橋下,驟然出擊,劍氣所過之處,漫天雪花亦隨之碎開。
鄭彥的紫電金芒,則取信陵君麾下侯贏紫袍金帶之典,傳說他為取虎符,一人殺去宮中百餘衛士,衣袍仍不染血,颯颯英姿,站在魏王寵姬面前時,倜儻形貌令對方將虎符奉上。
而武獨的烈光,則取自圖窮匕現之時,映在千古一帝眉眼間那抹匕首鋒刃反射的眩光。
“我沒有條件。”昌流君說,“只有一個請求,唯一的一個。”
他幾乎是懇求般地看著段嶺。
“你答應了我。”昌流君又說,“無論讓我做什麼,都可以。你救了陛下性命,你一定能在他面前說上話。”
“說吧。”段嶺道。
“饒了牧磬的性命。”昌流君說,“這次事發後,牧相定會被抄家滅族,讓我帶他走,實在不成,殺了我,留他一命。”
段嶺:“……”
段嶺本以為昌流君想給自己脫罪,沒想到居然是為牧磬求情。
“你倆平日裡玩得好。”昌流君又說,“我知道你待他不是真心的,你從最開始,便不是牧相身邊的人。起初我還覺得不對,你怎麼會與陛下走得這麼近?”
“牧相能給你的,也不比陛下少,甚至陛下不能給的,他能給。叛了牧相,對你來說沒有任何好處。後來我想想,明白了,你一開始也許就是陛下派來的,更瞞過了所有的人。連長聘和牧相都沒發現這點。我不知道你是誰,你也不必告訴我……”
“……我知道你不把牧磬當作什麼知己。”昌流君又說,“連朋友也算不上,可他卻視你為兄,牧府裡他最聽你的話,也最喜歡與你在一處。師父,看在有這麼一個小孩兒這麼信你的分上,來日你在陛下面前求個情,饒他一命。”
“哪有這麼簡單?”段嶺知道昌流君與牧磬親近,卻沒想到親近到這個地步,連自己性命也可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