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他鑽進毯子裡,與段嶺並肩睡在一起。
段嶺等了許久,直到接近半個時辰後,拔都發出輕微的呼嚕聲,睡熟了,段嶺睜開眼,剛要動時,拔都又醒了,說:“別想跑。”
緊接著拔都翻了個身,整個人壓在他身上,要伸手進他懷中咯吱他,就像小時候那樣,段嶺馬上說:“不要碰我!”
拔都停下動作,段嶺說:“碰到我單衣裡頭,你會死得很慘。”
拔都若中毒,將會非常麻煩,武獨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若被金烏咬中,不僅無藥可解,段嶺也沒法活命。
“有毒麼?”拔都問,“我一直想問你,你用什麼辦法毒死了我這麼多手下。”
段嶺側頭,斜斜乜了他一眼。
拔都打了個呵欠,顯然還沒睡夠,有點毛躁,撓撓脖子,解開外衣,打著赤膊,從銅盆裡撈出手巾,擦拭上身,一身肌肉充滿了力量。
他擦洗時,仍目不轉睛地看著段嶺,從前他就是這樣,看人時肆無忌憚,就像頭野獸一般。
段嶺問:“手上綁的什麼?”
拔都隨手把布條解下,走過來,遞給他看,布條髒兮兮的,帶著汗味,顯然總是隨身綁著。段嶺意識到這是上次自己從衣袖上撕下來,綁在箭上射過去給元使阿木古的信!
炭條寫的字已模糊不清,拔都把它系回自己的手腕上。
“是……我給你的信嗎?”段嶺問。
“嗯。”拔都漫不經心地答道,似乎仍在想別的事,一直走神。
段嶺又問:“久別重逢,你就沒有別的話想說了嗎?”
拔都答道:“說什麼?從前的事,有什麼好說的呢?”
他擦完身體,把手巾扔到一旁,取來架子下的酒肉,說:“我又見到你了,不是嗎?那些事,沒什麼好說的,你現在在我身邊,人在這裡,一直在,永遠在,從前的事,我已經不想知道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段嶺有時候實在無法理解拔都的想法,以前就是這樣,一別多年,現在則更難以理解了。
“喝酒嗎?”拔都把酒遞過來。
“不喝。”段嶺冷冷道。
拔都說:“還是沒學會喝酒。”
段嶺快要被憋死了,只覺得這種重逢完全不按自己的設想發展,一句敘舊也沒有,一切既理所當然,又出乎意料。
拔都掏出匕首,擦乾淨上面先前殺過人留下的血,用它來切開大塊的羊肉,開始吃晚飯。天漸漸地黑了下來,他吃了一會兒,又點了盞燈,照著兩人。
“你對我的過去就半點也不關心嗎?”段嶺問。
“不關心。”拔都答道,“我對你的以後更關心。”
段嶺忽然笑了起來,拔都喝了口酒,也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喝點酒吧。”拔都說,“來。”
他側身過去,提著酒袋,餵了段嶺兩口。元酒甚烈,段嶺劇咳了幾聲,只覺得像燒刀子一般,喉嚨一股火燒感,激得臉上發紅。
拔都看了眼段嶺,眼裡似乎帶著別樣的意味,伸手把段嶺的頭髮撩到耳後去,認真地端詳段嶺。段嶺瞬間感覺到,拔都像頭狼一般地盯著自己。
但那眼神沒有持續多久,拔都便又移開目光,似乎在猶豫某些事。
“那天你走以後。”段嶺問,“發生了什麼?”
他決定自己開啟這個話題,他總覺得自從重逢後,拔都便有點不大自然,現在的模樣,彷彿是他裝出來的。
“你真想聽嗎?”拔都反問道。
“說吧。”段嶺答道,“別裝了,你蒙不了我的。”
拔都眼裡帶著一點醉意,看著段嶺,說:“那你說,我現在在想什麼?”
段嶺答道:“你在想,要怎麼用我換到河間、鄴城和昌城,或者用我逼和大陳。”
“錯。”拔都說,“再給你兩次機會。”
段嶺眉頭微皺,說:“你在想我明明是太子,為什麼會任憑蔡狗坐在我的位置上。”
“錯。”拔都笑了起來,說,“這不是很明顯麼?郎俊俠沒救下你,找了蔡狗回去扮成太子,以後好當皇帝。”
“他為什麼這麼做?”段嶺隱約感覺到拔都似乎知道什麼內情。
“我怎麼知道?”拔都說,“你還是猜錯了,你還有最後一次機會。”
段嶺想來想去,最後說:“你想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