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此靡靡之音壞我大軍士氣。”崔氏說道:“自此過後,軍中婦人絕跡。要想見到梁公,還得等他回鄴城。”
崔諒、崔京對邵勳又有了新的認識。
這是個狠人。
別人躬耕就做做樣子,他曾在梁縣力耕,胡毋輔之為此大肆宣揚。
聽聞他大部分時候都會晨起練武,不曾丟下技藝,故身強力壯,精力過人。
今出征之時禁絕婦人,專心戰事,又讓人刮目相看。
凡事就怕對比。這一比,可把士人將領都比下去了啊。
崔諒食指輕敲案几,沉吟良久。
崔京閉嘴不語,默默思考。
崔氏則安靜地等待著。
良久之後,崔諒嘆了口氣,道:“拔匈奴之地,置之中華。此志亦深得我心。唉,日子再難過,逢此盛事,也該慷慨解囊。”
“兄長說得是。”崔京微微頷首。
“這兩年三熟之制,亦是梁公推而廣之。”崔諒又道:“也罷,老夫這就走一趟,去各地轉轉,想辦法為梁公籌集些糧草。而今青徐蝗災遍地,豫兗亦有波及,想必梁公也很難。對了,他想要牛羊雜畜?”
崔氏心下暗喜,但面色不變,只道:“正是,而今洪水未退,於晉陽種糧已是不及,放牧卻可稍稍彌補些吃食。梁公英武睿敏,定能看到伯父的辛苦。”
崔諒擺了擺手,道:“為天下蒼生、中夏道統罷了,無關私心。”
“士文如此,老夫又如何能安坐於家?”崔京說道:“說不得也得走動走動,問問我的門生,可願贊此盛事。”
說完,與崔諒相視一笑。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侄女一回來,就婉轉地透露了個訊息:梁公要納她入府。
現在是夫人,稱帝后可就是嬪妃,地位完全不一樣了。
有這個名分,那麼也不是不可以出點錢糧。
慷慨解囊一次後,他們還會觀察,梁公會不會投桃報李。
如果還有後續的好處,那麼以後就更加支援他,無論是幫他安撫冀州諸郡,還是籌措錢糧,抑或是出動私兵助戰,都不是不可以考慮。
梁公在河北的名聲可不怎麼好啊,難道不需要扭轉?不需要別人幫他粉飾、鼓吹?
這就是他們擅長的部分了。
七月初一的大朝會比較微妙,天子上到一半就走人了。
下朝之後,王衍辦公到傍晚時分,便回了家。
入夜之後,府中賓客盈門,好不熱鬧。
他現在有資格如此。
正月裡,女兒景風誕下一女。
二月間,女兒惠風誕下一子。
高興的同時,王老登有時候也會有些小小的情緒:臭小子,老夫兩個女兒都不小了,你還這般不知憐惜,真是
不過,大體還是高興的,雖然有一些副作用:最近幾個月,庾珉暗地裡頂了他好幾次,尚書檯快被經營得鐵桶一般了,幾個王氏舊吏直接被掃地出門。
嘿,那又如何?
庾子據格局還是低了,眼裡只有雞毛蒜皮的事,卻不知值此之際,誰能給梁公帶來更大的幫助,誰就更能被高看一眼。
硤石堡之戰,固然有裴氏勸降之功,但他也利用暗地裡投靠他的司徒劉暾的舊關係,策反幾個王彌部將劉暾出身東萊劉氏,與王彌是鄉黨。
聞喜裴氏、東萊劉氏、太原溫氏這是王衍在新的利益格局下拉攏的家族。
太原郭氏的投靠同樣已成定局。
郭榮一降人耳,僥天之倖得了個太守,要想更進一步,必須在朝中有靠山。那麼,除了他王衍,還能有別的選擇麼?
沒有!
太原郭氏要投靠別人,別人也不敢收啊。你問問庾琛、庾珉、庾敳信任他嗎?
看來,下一步佈局的重點要放到幷州了。
這是一個能長期出彩,容易獲得梁公關注,比較好出成績的地方。
王氏子不足,姻親頂上,總能有合適的人才的。
不知不覺間,王衍又找到了自己的舒適區,就像先帝以及今上初繼位那會,朝廷威望尤在,他在其間操作不斷,為王氏攫取好處。
但洛陽戰亂之後,他一下子失了方寸,變得有些手足無措了。
現在梁公再度重建秩序,王衍又有點如魚得水的感覺。
說白了,老登最怕武人掀桌子,不和你講道理他只會講道理,不會掀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