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就可看出。
再聯想到方才看到院子裡有個石磨,邵勳猛然發覺,他對這個社會的改變已經相當大了。
臨離開丁家時,他看了眼器械架,問道:“此弓何來?”
“找人在濟陰做的。”丁大勇沒說話,別部司馬上來答道:“濟陰卞氏莊園內有許多老桑林儲存了下來,工匠擅制皮甲、良弓,本防三百府兵的弓梢、弓弦都來自濟陰卞氏。”
邵勳點了點頭,道:“好好練。”
親兵們給丁家留下了同樣的禮品,隨後便離開了。
邵勳在胙亭轉了數日,然後不辭辛苦,又去韋城、羊角兩個龍驤府巡視,甚至抽空到廩丘看了看世兵家屬,然後才匆匆忙忙往回趕,準備過年。
“一下子發出去二百餘份禮品,這些人心中喜悅,定會四處宣揚,用不了多久,整個濮陽的軍眾都會知曉。”馬車搖搖晃晃,王惠風已經不太牴觸被邵勳抱在懷裡了,甚至覺得有些溫馨——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當軍頭就不能嫌麻煩。”邵勳說道:“就要讓人認識你、知道伱、宣揚你。這樣的部隊,別人拉不走。部曲督若想造反,召集府兵的第一天,他就會人頭落地。”
說這話時,邵勳有些得意。在女人面前吹噓,他也難以免俗。
“怪不得士人兵家子比不過你。”王惠風輕聲說道。
“士人不知道底層軍眾住哪裡、吃什麼、家裡怎麼樣,有那工夫,不如清談去。”邵勳的雙手規規矩矩的,王惠風能接受甚至慢慢開始享受讓他抱著,但還不能接受被他隨意撫摸。
但都讓抱了,這一天還會晚麼?抱的時候位置稍微有點不對,就是一次邊緣的試探,這條防線就是紙糊的,沒啥用。
王惠風嗯了一聲,稍稍不自然地轉過臉去。不知道是馬車顛簸還是怎麼著,邵勳說話的聲音離她越來越近,漸漸要湊到耳邊了。
“現在武人日子好過了,民人還稍差一些。”邵勳說道:“吾輩還需努力。”
王惠風把臉轉了過來,好奇地問道:“你想做到什麼地步?”
“梁宮中會建一高樓。”邵勳輕聲說道:“待天下太平之時,我們一起夜登高閣,俯瞰大地。若能見得萬家燈火,聽著歡聲笑語,就夠了。”
王惠風聽得痴了。
邵勳輕輕印在了她的臉上。
王惠風一震,剛要掙扎,邵勳又輕聲道:“你要幫我。我殺人殺多了,我怕自己成為暴君、昏君,你一定要約束住我。”
王惠風掙扎的力氣消失了。
邵勳毫不猶豫地印在她嘴上。
王惠風的手緊緊握在一起,不知所措,微微顫抖。良久之後,雙手漸漸鬆開,輕輕摟住了邵勳的腰。
除夕前一天,邵勳回到了汴梁。
王惠風回到芳洲亭的臨時居所後,沉默許久,把一些珍愛異常的舊物收了起來,然後對著鏡子,用不太熟練的動作,梳起新發髻。
心理暗示:怎樣才能束縛一頭豺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