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糧、器械、兵力乃至戰船,資助其對外戰爭。
久而久之,有可能養出個地跨荊、湘二州的軍政集團。
王敦、陶侃、甘卓三人屢次進攻汝南、南陽,戰鬥力也慢慢練出來了,時間長了,會不會凌駕於江東的揚、江二州之上呢?
“宗儒先歇一陣子吧,讓底下人備貨。歇完了,你就不要去江南了,安心坐鎮後方,培養幾個心腹之人往返南北。”邵勳說道:“你的功勞,我記著呢,好生做事,勿要憂心。”
“是。”毌丘祿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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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光線有些昏暗,裴靈雁坐在窗戶邊,安靜地整理著父親的遺物。
字帖、書信、註釋的書籍等等。
有時候她會盯著一封信看許久,因為裡面有關於她的內容。
梁公崛起之後,很多事便藏不住了,被人仔細探究。尤其是司馬越死後,她為他誕下了孩子,關係漸漸被擺到了明面上。這個時候,裴康的心情是複雜的。
一方面,他為梁公做官,為他奔走,為他辦事,為他穩定後方。
另一方面,基於傳統的道德觀念,他也感到羞恥。
女兒畢竟是梁公的主母,委身於曾經的家將,說出去不好聽。這種心情,在裴康與宗族老人的信件中偶有反應,凸顯出了一個煎熬與無奈。
裴靈雁看完後,一時間心緒複雜。
邵勳輕輕走了過來,將她擁入懷中。
“河東那邊有——”裴靈雁回過神來,輕聲說道。
“整天軍政事務,累不累啊?”邵勳說道:“吾妻心緒不佳,我也無心理政了。”
“誰是你的妻子……”
“你我相識於十六年前,在我心裡,花奴你就是我的妻子。”
“那你為什麼沒娶我?”
“這不是陰差陽錯麼?”邵勳“慚愧”道。
裴靈雁的嘴角微微翹起。
這個男人,明明每一步都有很強的目的性,偏偏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兩人相處這麼多年,孩子都三個了。事實上,她心中已經沒了當初那股急迫、緊張、刺激的感覺,餘下的唯有平淡。
特別是他擄回家一個又一個女人,再多的愛意也消耗掉了。
但他仍然願意注意她的心情,關心她,陪伴她,這就已經夠了。男人女人在一起久了,就像家人間的親情一樣,平淡之中蘊藏著些許溫馨,也挺讓人留戀的。
就是不知道將來等孩兒們長大了,涉足權力場的時候,眼前這個男人是否還記得今日的情分?
“在許昌月餘,該辦的事都辦完了吧?”兩人一起抱了許久之後,裴靈雁開口問道。
裴康去世,許昌成立“治喪委員會”,看似是治喪活動,其實是政治活動。
一個多月裡,喪事只是個由頭,更多時候是在接見豫州各路士人,與他們交談,不斷安撫,畢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邵勳至今還需要他們提供物資、人力、牲畜以及需要他們提供至少三分之一的軍用武器。
勳官、度田兩件事,讓河南、河北士族人心動盪。
有人造反了,有人不敢造反,但南渡江東——潁川就有部分士人帶著部曲莊客、錢財糧食南下荊州。
透過這場治喪活動,接見一下,安撫一番,總是有效果的。
現在喪事已經結束,政治活動也結束了,該啟程去下一個目的地了。
“辦完了。”邵勳說道:“接下來要去趟洛南,陪你走走,開解下心情。至於政事,不理了,哪有陪愛妻重要。”
“昏君。”裴靈雁輕聲笑了笑。
邵勳亦笑。
原來女人都吃這一套啊,不管是少女還是阿姨。
當然,他不是真的不理政事,陪裴妃四處旅遊。他去洛南的目的很簡單,經歷了數月的扯皮之後,終於確定了勳官試點部隊:洛南府兵十四防四千二百人。
從明年開始,此四千餘人上陣時,可按照計功細則累計軍功。
軍功可拿來追封父母、封妻廕子、抵消罪罰、換取官位以及田地等等。
洛南府兵是邵勳的老部下了,戰鬥力很強最早可追溯到當年的那批突將,忠心也很不錯,他覺得有必要去看看,向他們宣佈這個好訊息。
將來他們積累功勳之後,總有人會由勳官慢慢變成職官,這都是自己的基本盤。
沒有戰爭的時候,內部梳理從未停止。
學生兵大批次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