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任妻子崔氏無子女。
簡而言之,王浚共有兩嫡子、三嫡女、五庶子、二庶女。
庶子中年長者不幸病歿,現在諸子中最大的就是嫡長子王胄。
兩個庶女分別嫁給了段務勿塵和蘇恕延。
段務勿塵乃前遼西郡公,已死,去投奔不合適。
蘇恕延曾投靠匈奴,石勒、王浚陸續失敗後,遠竄廣寧、上谷二郡邊塞之外,目前正在觀望,去投奔他似乎也不合適。
至於樂安孫氏,因為受司馬倫寵臣孫秀牽連,孫回已被殺,王則亦病歿,投靠無門。
如此一來,只能南下建鄴,投奔濟陰卞氏了。
王韶聽到丈夫的話,收了收眼淚,問道:“那就——南下?”
棗嵩不耐煩地說道:“越早走越好,遲恐有變故。”
說完,轉過頭來,認真地看著妻子,叮囑道:“此事你不得插手,若讓我知曉你資助世子錢財——”
王韶氣極,罵道:“棗臺產,當年成都王落敗,你狼狽投奔我父。先是官職低微,被人奚落,那時候是誰幫你的?”
棗嵩語塞。
“你就死心塌地投靠邵勳了?”王韶又質問道:“為我殺父仇人做事?”
棗嵩深吸一口氣,道:“你不如出去走走看看,昨日婦翁首級懸於城門,很多薊城士民年都不過了,黑壓壓湧過去,唾罵不絕。如此情形,你讓我怎麼辦?”
“再者,世子尚有嫡母崔氏。嫡母都不管,你我管個什麼勁?”
“我若插手,說不定為陳公捕去,屆時誰來維持這個家?你想過沒有?”
“天子只罪婦翁一人,陳公可以答應,也可以不答應。今饒世子不死,已是法外開恩,你還想怎麼樣?再鬧下去,你那些弟妹一個都活不了。”
王韶聞言,愣怔許久,然後便捂臉哭泣:“我父鎮幽州十餘年,大難臨頭,竟無一人效節。”
棗嵩嫌棄地看了妻子一眼。
何止無人效節,一個個巴不得他死,真是蠢婦人。
他仍記得今早躲在馬車裡,遠遠看著王浚首級時的場景。說實話,若無軍士看守,已經有人把首級拿下來刀劈斧砍,切來吃肉了。
幽州士民是真恨王彭祖啊。在這個節骨眼上,誰敢冒大不韙出頭?即便陳公不辦你,自己也在幽州混不下去了。
另外,他也聽到幽州士民因殺王浚之事對陳公交口稱讚。當是時也,甚至有人提議聯名公請,讓陳公殺朱碩、棗嵩二人。
他當時嚇得就直接回家了,現在還心中惴惴呢。
這時候就該什麼都不做,別讓人注意你、惦記你,不然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殺王浚,收民心。
殺朱碩和他棗嵩,也可以收民心。
你覺得陳公會不會動心?
真要被這婦人害死!
想到這裡,棗嵩目光閃爍,臉上浮現出狠厲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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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之時,天使劉白前來告辭,邵勳親自置宴招待。
酒過三巡之時,劉白突然問道:“不知明公何日回京?朝廷還等著操辦儀典呢。”
所謂儀典,當然是冊封大將軍、梁公的儀典了。
劉白其實也是替人帶話,畢竟太多人等著了。
“平定完段部鮮卑就回。若有可能,烏桓也一併料理了。”邵勳也不瞞他,直接說道。
幽州不大,只有七個郡國三十多個縣。
代郡早就被拓跋鮮卑佔了,遼西則在慕容鮮卑手裡,故只剩下范陽、燕、北平、廣寧、上谷五郡國。
不來不知道,一來嚇一跳。
邵勳現在嚴重懷疑,幽州的胡人比漢人還多。再一詢問地方父老,從後漢年間就是如此了,只不過那會沒這麼嚴重。
三國之時,烏桓、鮮卑大舉內遷,多安置在幽州。
幽州的土地自然比草原肥沃多了,哪怕不種地,同樣是放牧,單位面積的草地能多養幾倍人口。
到了國朝,繼續有胡人遷入,且數量日益龐大,彷彿其他地方發生了什麼災害,一個個都活不下去了,正好大晉朝敞開國門接納,於是都來定居了——代郡、上谷、廣平的羯人,與上黨羯人就不是一支,他們是曹魏後期走北方草原遷徙過來的。
大晉朝五十年下來,誰也不知道有多少胡人,因為沒人去查。
這個沒人去查就很操蛋,因為這意味著朝廷對各路胡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