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京兆、馮翊二郡在手,鎮撫半年有餘。
河內王勒兵長安,躊躇滿志。若非河北出了變故,這會已經大舉進攻北地、扶風等郡了。
這樣一種情況,他能有什麼野心?
再說了,他也不想看到劉氏基業因為內鬥而衰敗下去。這是先帝臨死前對他的要求,他答應了。除非劉氏後人實在搞得不像樣,倒行逆施,或者被呼延氏、靳氏之類的貴族篡位了,不然他懶得搞那些破事,沒意思。
他只想維持住大漢的基業,這是他權力、富貴的源泉。
現在這個源泉受到了巨大的威脅。邵勳日漸崛起,從一開始在他的地盤上打仗,左支右絀,慢慢地把戰場北移到了黃河北岸,取得了無與倫比的成功。
今年在河北爆發的一系列戰事,如安陽、鄴城、安平、涉縣等等,邵勳在河北豪族的支援下,愈戰愈勇,終獲全勝。
劉曜不敢想象,如果讓邵勳安安心心消化了河北,將來會是怎樣一個局面。
平陽上下的有識之士都看到了這一點,所以捐棄前嫌,斷然出兵增援石勒,但卻在滏口陘碰了個頭破血流,讓人扼腕不已。
劉曜已經決定,即便今年不成功,明年也要啟奏陛下,繼續對河北發動戰爭,支援石勒收復失地,限制邵勳的發展。
他相信滿朝文武會支援他的,除了河內王。
河內王醉心於長安之主的頭銜,一再要求單于臺調撥一部分胡漢部落、百姓至長安,作為他的基本盤經營。
天子同意了,但又沒完全同意一今年冬天,會有匈奴五部萬餘落及六夷萬餘落西進,屯於京兆,作為河內王的直屬人馬,再多卻也沒有了。
劉曜對此很不滿意。
說白了,還是路線之爭。河內王和他都沒錯,只不過各自的重心不一樣罷了。
“晞律律...."漸漸被風雪覆蓋的驛道上,車馬如龍。
一部分不便搬運的輻重開始提前運走了。
傷員甚至走得更早。
久戰疲憊的四部鮮卑、路途遙遠的河西諸部也走了。
現在留在清漳水大營這邊的,不過兩萬步騎罷了。
承認攻不下涉縣,承認這場增援失敗了,不是什麼災難。
不過四萬多人罷了,其中步兵不超過三萬,而涉縣守軍高達九千之眾。如果敵軍守禦堅決,差不多要把這三萬步兵拼掉二萬以上才有可能攻破,運氣差一點的話,全部拼光也不一定能拿下。
他不會做這種傻事的。
在得知安平告破,在傷亡近萬之後,他果斷下達了停戰的命令。
現在沒走,唯有一個原因
劉曜登上了高坡,他想會一會那個人。
邵勳在十一月初七才抵達涉縣城下。
風雪更大了,山中尤其寒冷。披著鐵衣之時,彷彿骨頭縫裡都是凜冽的寒風。
皚皚雪原之上,匈奴只剩最後一座大營了。
灰黑色的匈奴騎兵戴著氈帽,身著皮裘,左一團右一團的,在寒風中低著頭、眯著眼,注視著清漳水東岸剛剛豎起的“邵”字大旗。
親軍、銀槍軍、義從軍、黑矟軍、忠義軍、效節軍等等,數萬人馬陳於雪原之上。
劉曜不避嚴寒,再度登上了數日前曾經駐馬過的高坡,瞭望敵情。
茫茫雪原之上,出現了百餘騎兵。
他們快速馳騁著,濺起千堆雪。
騎兵後方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個行軍縱隊。
整整四列人馬,彷彿無視直讓人脖子裡鑽的雪花一樣,扛著長槍,哈著熱氣,往清漳水而來。
雪已經積得很厚了。
皮靴踩進去後,往往要用力拔出,十分費力。
領頭的軍官騎在高頭大馬上,時不時停下來招呼一番。
幢主、督伯、隊主、什長們也紛紛鼓勁,整支隊伍冒著嚴寒,維持著高昂計程車氣,奮勇前進。
左右兩翼又有騎兵前出。
一隊隊、一幢幢,一手勒韁,一手持槊。
馬兒噴著響鼻,甩著腦袋,邁著優雅高挑的步伐,一點點向前進。
更猛烈的寒風驟然吹來,山間迴盪著淒厲的嚎叫。
原上的雪屑被吹起,飄飄蕩蕩,直迷人眼。
匈奴騎兵胯下的馬兒不安地鳴叫起來,騎士們立刻進行安撫。
對面的騎兵同樣人喊馬嘶,踟躕不前。
四列縱隊幾乎被風吹散了,長槍東倒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