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哪去,因為他們一部分精力放到耕作上了。
“這座山,可夠養你的人?”邵勳又問道。
“夠了。”沮渠崇說道:“族中故老相傳,北邊的草原十幾畝地才能養一隻羊。如果是沙磧荒漠,則要六七十畝地才能養一隻羊。靈霄山,大概三五畝地就能養一隻羊。如果在山下平地上放牧,則更好。”
胡毋輔之一聽驚了。這他孃的差別也太大了吧?
如果在河北平原放牧,豈不是幾倍乃至十倍於北方草原?
怪不得這些胡人進入中原後,一個個都不想走了,孩子一窩窩生,戶口激增,牛馬羊駝眾多。
漢人沒法利用的山地、灘地、丘陵、水澤,對他們而言是優良的放牧場所。
他曾經見到一個河灘,沒人種地,原因是每年春天洪水氾濫,哪家種地的也扛不住啊。但洪水退去後,牧草瘋長,胡人如獲至寶,說在這種河灘地上放牧,養出來的牛味道鮮美,產奶也多。
不跟陳公來河北走一遭,他還真不知道這裡面的道道,處處是學問啊。
河南、河北,別看僅隔著一條大河,但大量胡人進入的幽州、冀州,風氣卻已經不太一樣了。
河南到處是收拾得整整齊齊的麥田、果園、桑林、菜畦。
河北也有這些,但又多了很多不一樣的東西。在胡人大舉內附南下之前,河北的馬匹及其他牲畜就比河南多,而且多很多。
或許,河北與胡人接觸更早,交流更多,以至於此,畢竟漢光武帝賴以成名的突騎就是在河北招募的。
邵勳彷彿看出了胡毋輔之的想法,笑道:“彥國,因地制宜最重要。我在河南讓人移栽桑苗,兩年三熟,粟麥輪種,可沒讓他們耕牧並舉。但在河北,需要做些小小的改動。粟麥輪種、兩年三熟是必須的,但多養牲畜也是必須的。因地制宜,切記。”
沮渠崇笑吟吟地看著胡毋輔之,對靈霄山愛不釋手,對山下的河灘以及撂荒的農田更是歡喜得緊。
“你方才說凌霄山放牧,三五畝畝地就能養一隻羊。”邵勳看向沮渠崇,說道。
“得好一點的地方才行。”沮渠崇說道。
邵勳點了點頭,道:“但如果種牧草養羊”
邵勳想了想,他也不知道苜蓿在河北畝產多少,於是決定保守點:“一二畝地便可養一隻羊。”
“不划算,還不如種地。”沮渠崇說道。
一隻羊養一年,也就出個二三十斤肉,即便一畝地養一隻羊,還是不如收百餘斤小麥划算,這個賬還是會算的。
即便加上羊皮、羊毛等收入,還是比種地差一點。
“那就山下農田種地,隨你們了。”邵勳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山間、河灘、荒地養牲畜。農田怎麼種、怎麼安排休耕,我派人來教,教到你們會。”
“地我給伱們了,但有一條。”
“明公請說。"淚渠崇恭恭敬敬地說道。
“各家的地各家種地放牧,不許越界。”
“遵命。”
“你有這個寨子,其他人也會有土城居住,不許互相攻擊、搶奪。”
“遵命。”
“每三月至中丘、柏人、房子三縣入稟各自情況。縣裡也會派人下來巡視。”
“遵命。”
“若敢棄地而走,縣裡一旦報上來,我便遣兵追擊。屆時貶為官奴,乃爾等咎由自取,可明白?”
“明白。”
“一年兩次操演,由龍驤將軍幕府遣人召集,不得違抗。若需出征,自備馬匹、器械,聽令行事。”
“遵命。”
邵勳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是他嘗試融合、同化胡人部落的努力。
自後漢以來,積攢下來的病實在太多了,始終沒得到清理。而後漢以來的統治模式,如今看來也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急需探索新路。
繼續按照後漢以來的制度行事,不過又一個西晉罷了,早晚要爆炸,國祚未必比西晉長多少。
昔年曹孟德曾經嘗試解決自後漢以來士族坐大的問題,最終功敗垂成。
而士族之外,越來越多的胡人問題他壓根就沒碰,把這個雷傳到了西晉手裡,最終爆炸。
現在士族這個雷不但沒被曹氏、司馬氏拆除,還他媽當量更大了,爆炸威力更強了。
胡人這個大雷已經爆了,現在需要人收拾殘局。不然的話,還會有二次爆炸,甚至引發威力驚人的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