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相國)內亦有數百兵不肯降。
御史大夫府(魏國御史大夫)內有五百來人。
北城牆齊鬥樓上有將領聚眾近千,與入城晉軍反覆廝殺。
當然,三臺守軍還未降。
城東北片的貴族居住區(戚里)內也有零零散散的抵抗,但都不成氣候了。
入城兵馬聞訊趕往這些地點,將其團團圍困。
這麼一看,真正願意為石勒廝殺的,其實就這四五千人,其中骨幹分子可能還不到三分之一,剩下的多為臨時裹挾進去的。
這大概也是最初石勒做好最壞打算,放棄外城,退守三臺時的核心人馬——諸將親兵、僮僕,他最後的餘燼。
天光熹微之時,邵勳登上了城外的高臺,俯瞰戰場。
距離昨天的大戰其實才過去一天而已。
戰場上的屍體都還未全部清理乾淨,鄴城外城就已經基本被佔領了,如今只餘少數區域還在抵抗。
其中三臺大概是最難攻打的。
三十多米高,守兵居高臨下,防禦起來非常方便,於是只能圍而不打。
這個時候,好訊息一個個傳來。
“白藏庫、乘黃廄內捕得偽中壘將軍支雄。”親將蔡承輕聲稟報道。
白藏庫,在西南城牆下,有屋一百七十四間,最開始是存放錢糧的地方。石勒據鄴城後,變成了武庫——其實已沒什麼東西了。
乘黃廄是一處巨大的馬廄,用於存放軍馬,附近還有軍營,曹魏時駐有虎賁、羽林、五營戍卒,此處營房可供一萬多步騎居住。
“石勒幕府記室參軍徐光逾牆走,墮入城外東市,為軍士捕得。”蔡承繼續彙報。
東城牆南段外有東市,承平年間,商鋪環列,四方商賈雲集,每天早中晚三市貿易,非常繁榮。
東市外有一道圍牆,很薄、低矮,不具備軍事防禦功能,僅把東市圈了起來,更大作用是便於收稅。
“文昌殿前槐樹上捕得偽寧朔將軍程遐。”
鄴宮文昌殿是曹氏父子舉行朝會、宴享、大典的場所。
每至正會(夏正日)曹操便在文昌殿依照漢儀,以夜漏未盡七刻鳴鐘受賀,文臣武將們執贄入庭,升殿唱贊,然後奏樂、宴餐,殿內外百華燈徹夜如晝。
殿前栽了很多槐樹,每年春夏之交,槐香襲人,曹丕經常爬上樹,採摘槐花給兄弟吃。
“石勒幕府參軍郭敖竄於銅爵園,為軍士發覺,捕鬥之中,伏誅於長鳴溝內。”
曹操在鄴城以西十里修彰渠堰,引水自銅雀、金虎二臺之間的城牆下入鄴城,因經常有水石碰撞激越之聲,故名“長鳴溝”。
長鳴溝在城內分為南北兩支,夾道東流後於長春門(鄴宮東門)附近匯流,東出石竇堰下,注入護城河。
“軍士按圖索驥,至長壽裡張賓府上,捉得其人,現看管在家。又于思忠裡內捕得偽魏郡太守桃豹。豹自言早有降意,且散去府上兵士,束手就擒。軍士並未為難他,只看管在家而已。”
鄴城採取裡坊制,與洛陽大不相同,和隋唐時的長安、洛陽頗為相似。
長壽裡、思忠裡都是鄴城“高檔住宅區”,多達官貴人。
張賓看樣子是在家中休息時被堵門的。
桃豹確實提前派人接洽了,但金明門獻門之事和他無關。
守門軍士數百人,要麼是石勒帳下普通軍士,要麼是臨時徵發的豪門僮僕,都不是桃豹的魏郡兵。
但他確實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有那麼一點微小的功勞,所以沒有為難他。
“符節堂內……”
蔡承彙報了許久才一一說完。
邵勳點了點頭,道:“我事先說過,只罪大胡一人,餘皆不問,有功者留任原職,說話算數。捕獲的偽官先放其歸家,但需有兵士看守。待我入城後一一會面。”
話放出去了,而且是出乎意料的寬宏——只誅首惡,脅從不問,真的非常慷慨了,很少見到。
他說話算數,當然不會自毀諾言,破壞政治信譽——信譽越好,堅持的時間越長,將來效果越佳。
但怎麼說呢,現階段也不會撤去對這些人的監管。萬一人家跑了呢,你抓還是不抓?
他打算花些時間,一一接見,看看能不能讓其為自己效力。
這些人在河北還是有點能量的,能幫著他快速穩定局面,進一步瓦解石勒集團的殘餘勢力。
“負隅頑抗者,不在此限。”邵勳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