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萬眾。
而說起鄴城的總兵力,其實並不多,總計步騎五萬上下。
理論上來說,大胡分田的步軍不下七萬人,另有大量得到了草場、耕地的部落兵,湊個十萬步騎不成問題。但關鍵時刻,能拉出來的只有一半罷了。
靠這五萬人,與總數七萬餘的晉軍作戰,如果單是守城的話,簡直穩如泰山。問題是他們沒法守城,只能出戰,這就沒辦法了。
這會驚聞不少人把家眷送走了,而他卻不知道,還得透過妻子才能瞭解內情,這讓他很不舒服,覺得被孤立了。
“送什麼送?”桃豹心裡不爽,嗆了妻子一句,隨後來到書房,讓府中文吏給他講史。
小妾送來了乾果點心。正要離去,卻被桃豹叫住了。
“你姐妹二人今日去哪了?”他問道。
“去了澄師浮屠。”小妾答道。
桃豹看了她們一眼,微微點頭。
姐妹二人是鄴城本地人,因戰爭之故,家裡窮困無比,與阿翁相依為命。
桃豹第一次入鄴城時,就看中了姐妹倆的姿色,將其收入府中,納為妾室。
妻子張氏是烏桓酋帥之女,並無姿色,娶她不過是為了前途罷了,這兩個小妾才是他的最愛,幾年間為他誕下了三個兒女。
“晉師薄城,你們怕不怕?”桃豹問道。
“跟著郎君便不怕。”
“萬一敗了呢?”
“與郎君一起赴死罷了,只是可惜了小兒女。”說到這裡,小妾拿手背擦了擦眼淚。
作為勝利者,會如何處置失敗者的家人?
一股腦兒屠戮了是其一。
這年頭可不興禍不及家人這種說法,不但要殺家人,宗族裡也得給伱屠個一族、兩族、三族的。
將男丁殺死,妻女沒入官中是其二。
說白了,成年男人殺光,女人當奴隸。有更變態的,還會把男童騸了,當做宦者使用。
反正是不可能有什麼好下場的,尤其是女人。能像吳王孫皓的后妃那般,被武帝司馬炎收入後宮享用,已經是祖墳冒青煙了,更大可能是成為女奴,幹各種雜活,還要被管事之人日夜凌辱。
所以,亂世中的女人,一旦淪為失敗者,還不如死了。但如果沒勇氣死,就要做好各種心理準備。
桃豹聽到小妾這麼說,默默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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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臺之外,鄴城之內,此時已人心惶惶。
普通老百姓甚至中下級官吏、將校,他們的資訊渠道有限,偏偏又有著自己的小狡猾,更喜歡打探消(謠)息(言)。
他們不知道前線打得怎麼樣了,只知道邵勳一步步向鄴城推進。
五月還在枋頭呢,六月就到了黃池。
現在七月中,檄文已被人抄錄進了鄴城,你說戰局如何?
大胡天天說他怎麼怎麼贏,眾人一開始還信,現在則持懷疑態度。
就比如今日,有騎軍自南邊回來,說在淇水附近突襲晉軍糧隊,斬洛南丁壯首級八百餘。這事其實是真的,但已經沒人相信了。
你老是打這種勝仗,為什麼晉軍還能攻破安陽,直插鄴城?到底怎麼回事?能不能解釋一下?
普通人沒有戰術勝利、戰略勝利這種概念,他們只知道打贏了仗、佔了便宜,敵人就該退兵啊,但戰局發展顯然和他們看到的不一樣。
人心惶惶,人自相疑,說的就是這種事情。
石勒帶兵巡城之時,看到謠言滿天飛,百姓猶疑不定的場景,沒有絲毫猶豫,當場下令捕殺散播謠言者,懸首於城頭各處,以儆效尤。
張賓跟在他身後,話愈發少了,有時甚至長達一兩個時辰不發一言。
將校們也心事重重,愁眉苦臉。
石勒見了,跟吃了蒼蠅一般難受。
戰局帶來了沉甸甸的壓力。
不是說幾句俏皮話就能活躍氣氛,也不是講些豪言壯語就能提振士氣的。
好在這些心腹將官與他繫結甚深,交情更起於微末之時,自不一般。大家愁歸愁,還不至於直接降敵。
能擺脫這種困境的最好辦法,其實就是勝利。
即正面擊敗邵勳,哪怕只是小規模戰鬥中取得勝利,也能極大扭轉眾人的心氣。
“邵勳舉眾而來,卻不知先鋒為誰。”石勒說道:“我意揀選驍銳之士,挫其兵鋒,墮其士氣,爾等意下如何?”
正在沉思的孔豚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