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高源誇自己了,三伯也暈沉沉地摸了摸自己的老臉,他也沒想到自己這天天日曬雨淋的,還能很潤。
李潤玉卻是輕輕嘶了一下,黑苔一般是由黃苔或者灰苔轉變過來的,意味著病情已經到了很嚴重的地步了,一般情況下黑苔而燥,則是說明了熱盛津虧,也就是俗話說的燒黑了。
但如果是舌黑而潤的話,那情況就不太一樣了,往往意味著陽虛而陰寒極盛。前面他只是看了一眼,倒是也沒細看,因為腸傷寒的屬於溫病,他就先入為主地認為是燒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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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潤玉再度上前,嚴肅地說:“把舌頭伸出來。”
三伯看年輕大夫。
年輕大夫對他點點頭。
三伯才小心地伸出舌頭。
“嘶!”李潤玉看完之後,是發現有點潤,他有些疑惑,扭頭問高源:“這是怎麼回事?”
高源說:“等我檢查完。”
李潤玉點點頭,站在了一旁。
高源詢問加檢查,得知病人發熱兩週未解,多次治療無效,神識漸昏,汗出齊頸,舌黑而潤,脈息虛浮。
他扭頭問李潤玉:“你要不要再診斷一下。”
“好。”李潤玉也過來診斷,他皺著眉,有些疑惑。
高源問:“你之前都是按照溫病治的,用的都是清解寒涼之法,應該都沒什麼效果吧?”
李潤玉點頭,他又問:“難道有什麼不對嗎?”
高源回答:“也不能說不對吧,腸傷寒的確是屬於溫病的範疇,但也不盡然。中醫治病,還是要講究辨證論治,寒涼之法屢治不效,我們就應該要重新考慮了。”
“在西醫上看來,腸傷寒的整個程序變化是腸道腫脹,壞死結痂,潰瘍,嚴重的會出血穿孔,那就有生命之危了。所以很多中醫為了阻止發炎和惡化,就會用清腸寒涼之法,予以遏制。”
“但是在很多時候發炎,其實是身體對我們的一個保護,是為了阻止病情的惡化,是身體和病邪在積極抗爭的階段,如果抗爭不過,才會繼續惡化,而我們醫者就要正確地認識到這一點。”
李潤玉皺起了眉,若有所思。
高源又道:“若只是為了阻止腸炎,而用寒涼之藥清腸,不僅不能解決病邪,反而會把發炎給消除了,那病邪就沒有阻滯了,自然會蔓延開來。”
“啊?”李潤玉聽得呆住了,高源的這套理論可謂是驚世駭俗,他問:“還能這樣解釋嗎?”
高源微微笑了笑:“這種解釋呢,的確是另闢蹊徑,但是針對一些用寒涼法久治不愈的腸傷寒患者,這種蹊徑倒也是條好路。”
李潤玉沉吟不語。
高源又道:“理論對不對,要實踐了才能知道。”
李潤玉又問:“那你打算怎麼做?”
高源:“出汗。”
“又是出汗?”王漢章插了一句話。
其他人都看他。
高源問:“你有想法?”
王漢章擺手:“呵,當我沒說。”
李潤玉又回過頭,懶得理當官的,他問高源:“怎麼說?”
高源道:“祝味菊曾說‘傷寒始終有汗,長令濡溼,所以導令氣機向外也。血行迴圈,盈此者絀彼。血流趨勢向表,則上無血逆之患……下少壅鬱之瘀……醫之工者,知病之所勢,先安未受邪之地,防患未然也。’”
李潤玉眉頭更緊:“你不會是想用麻黃,桂枝之類的解表藥吧?”
高源道:“當然,用麻黃開面板腠理,用桂枝行血分。這有兩個意思,一則是調節體溫,第二可以作為排洩毒素。用出汗的方式來散溫排毒,恰和其症。”
李潤玉跟聽到不可思議的話一樣:“用辛溫解表的方式來治腸傷寒?而且是用汗法?”
高源道:“沒錯,是用汗法,但用麻桂的目的,也不單單只是為了發一時之汗,而是為了保持其體溫的調解。而且還要根據其病情變化來開藥,神衰者用附子壯之。”
“若是病人出現虛假的興奮之時,就可用龍、磁潛之。若是心臟出現疲勞和衰憊,那就用棗、附以強壯。若是寒涼太過,腸道凝淤鬱結,那就用姜、附溫煦其氣,宣和其壅。”
“若是脾困,則可用茅、術、半夏宣發中央,也可助麻、桂以收達表之效。若是形虛氣怯,神萎力疲,也可以繼續用附子振奮,強壯抗邪之力!”
“啊……”全縣第一的李潤玉已經徹底聽懵逼了,嘴巴都張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