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廳堂。
日頭從當空澆下,卻照不透他幽黯的眸底。
從來沒有像此時此刻這般對權力生出強烈的渴望,如果說過去那個念頭只是隱隱發芽,那麼如今卻跟藤蔓似的瘋狂生長。
熙王妃在廳堂當場昏厥,熙王送妻子回後院招來太醫診治,又親自去到隔壁尋到荀允和。
荀允和反應很平靜,面對熙王一遍又一遍賠禮道歉,荀允和甚至十分寬厚地安撫他,
“無礙的。”
時機還不成熟,荀允和沒打算和盤托出,只道孩子還小,不急於婚事,熙王身心俱傷一時沒聽出荀允和絃外之音。
見荀允和沒有絲毫怒意,反而耐心寬慰,熙王心裡越發過意不去。
送走熙王,荀允和來到後院尋妻女。
雲棲已收到訊息,安安靜靜坐在堂中,眉目低垂。
晴娘怕她難過,使勁安撫,“囡囡,你聽孃親的話,不要放在心上,你信你爹爹,他一定會叫你如願的。”
荀允和也是好一陣寬慰,那語氣那眼神,就彷彿在說,只要女兒看上的,他必定排除萬難也要為女兒奪回來。
雲棲失魂落魄坐了一陣,心裡空空無處著落,直到瞧見爹爹那身所向披靡的架勢,又覺好笑。
到底是個堅強的姑娘,雲棲灑脫笑道,
“爹,娘,你們別擔心,女兒沒事的,不能嫁三哥哥,將來還可以尋別的如意郎君嘛。”
囡囡年紀還小,不知情愛滋味。
荀允和和晴娘相視一眼,憂心忡忡。
天色漸晚,囡囡送走父母,回到閣樓坐下,天光暗下,所有嘈雜漸漸歸於平靜,囡囡獨自坐在桌案前目視前方。
環顧一週,桌案上的書冊是三哥哥給她準備的,其中幾冊孤本是他從皇家藏書閣親手所抄,筆架是三哥哥幫她挑的,硯臺為三哥哥所送,細細辨來,那個男子已如潤物無聲侵佔她一切。
囡囡對著孤冷的夜色,一宿無眠。
翌日睡了個懶覺,丫鬟送來一張紙條給她,
囡囡往裡側躺著,懶洋洋伸出手接過紙條,攤開一瞧,上頭只有力透紙背的兩字,
“等我。”
囡囡看著熟悉的字跡眼眶一紅,她將臉埋入枕間深吸一口氣,最後毫不猶豫將字條撕毀扔去紙簍子裡。
螳臂當車這種事她不會做。
為了點情情愛愛堵上滿門的性命不值當。
囡囡頭腦十分清醒,果斷拒絕了裴沐珩的懇求。
從此那一丈之地的高牆成了隔絕二人的天塹。
荀允和早在暗中佈局,這一世提前引發了通州一案,裴循如同嗅到機遇的狐狸,毫不猶豫全力撲上,荀允和夥同熙王府黃雀在後,等裴循收拾完太子和秦王,尋了個合適的契機,將文國公與皇后一事曝於天下,如前世那般,老皇帝嘔著一口血奄奄一息,發覺皇四子委屈多年,心疼不已,當庭立熙王為太子,擇裴沐珩為皇太孫。
熙王府連夜搬去皇宮,隔壁的王府空了下來。
等到事情塵埃落定,已是整整半年之後。
這半年囡囡與裴沐珩幾乎從未見過,為了避免尷尬,每每有裴沐珩的場合,囡囡都避開,而裴沐珩呢,也只能遠遠聽得佳人一聲笑,立在暗處窺見一抹娉婷倩影。
如今大局已定,裴沐珩是板上釘釘的未來皇帝,再無人敢掣肘他,荀家在這次奪嫡中立下汗馬功勞,為囡囡入主中宮鋪了路。
是夜,裴沐珩滿懷歡喜回到熙王府,約雲棲相見,卻被雲棲拒絕了。
荀允和和晴娘十分不解。
少女如同前世那般從容淺淡,悠然坐在圈椅,纖指輕輕撥弄著琴絃,談笑自若,
“就這樣吧。”
雲棲面上並無意料中的歡喜。
她抬眸看向明空,唇角微彎,“爹爹,我不打算入宮,我可不想做金絲雀,我更不可能跟別的女人共享丈夫,所以這門婚事還是算了。”
半年前之所以答應嫁他,是因為他只是王府三公子,而如今他是皇太孫,未來的皇帝。
雲棲始終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並不會為此退讓和動搖。
荀允和勸道,“囡囡,爹爹從未打算叫你受委屈,你三哥哥若不能承諾此生娶你一人,我絕不鬆口。”
雲棲眉尾微挑,失笑道,“那又怎樣?皇宮於我與金籠無異,女兒嚮往自由自在的天地,爹爹,我不是非成婚不可,我可以不嫁人呀,
難道爹爹非要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