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層壓在裴沐珩脊樑上的桎梏已被解除。
他可不必再履行那場婚約,他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徐雲棲確信自己不會為裴沐珩讓步,那就不能成為他的負擔。
她緩緩折下膝蓋,慢慢跪了下去,她頭額點地,輕聲道,
“請陛下成全。”
皇帝見對面二人態度如此堅決,十分頭疼,若他還是熙王,此事很好處理,依著徐雲棲便是,可一旦他坐在皇帝的位置,就不得不認真審視這個問題。
歷朝歷代沒有行醫的皇后,徐雲棲已經一次又一次用實際行動表明,她對於此事毫不讓步,這麼一來,放她走,長痛不如短痛,著實是最明智的選擇。
然而不是什麼事都能用利弊來權衡,皇帝還真做不到過河拆橋,他只能行緩兵之計,
“此事朕會慎重考慮,老爺子先下去歇著吧。”
在老爺子看來,皇家未必非徐雲棲不可,他這麼做也算是給了皇帝和太子臺階下。
他慢慢搭著徐雲棲和銀杏的胳膊起身,隨後看了一眼徐雲棲,徐雲棲眉目始終低垂,濃密的鴉羽將她所有情緒掩得嚴嚴實實,老爺子將她養大,還能不知道外孫女的習性,他輕輕拍了拍她手背,
“都會過去的”
二十年的顛沛流離都過去了,僅僅一年多的夫妻之情又算得了什麼。
裴沐珩很快就會有新歡入宮,而她也將在江湖四野遇到更合適的人。
看
透世間滄桑,歷經人心險惡的老爺子,實在沒把這點事當回事。()
祖孫二人一齊往後退了幾步,隨後轉身出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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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傳來裴沐珩模模糊糊的嗓音,徐雲棲卻木著臉沒做任何停留,既然已決定離開,自然就該快刀斬亂麻,毫不拖泥帶水。
荀允和看了皇帝一眼,拱了拱衣袖轉身追出去。
老爺子腿腳不便,下奉天殿的臺階時走得極慢,荀允和很快便追到二人身後,
“雲棲”
徐雲棲聽到有人喚她,不知為何身子忽然晃了下,腳步頓下。
荀允和叫停她後,繞至她跟前,看著她,“雲棲。”
徐雲棲肌膚白得近乎透明,那薄薄的血色似要溢位來,她毫無所知,一如既往露出笑容,“您還有什麼事嗎?”
冬陽透過雲層灑下一片絢爛的光芒,今日的陽光彷彿格外刺眼,她這樣想。
荀允和深望著女兒,字字用力道,“雲棲別怕,大膽往前走,爹爹會替你善後。”
徐雲棲眼睫微顫,第一次感受到了一份屬於父親的偉岸。
她虛白的笑容更加真切了幾分,用力點頭,“好。”
隨後荀允和就目送他們祖孫慢慢走下這份不該屬於他們的殿臺,他獨自站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一事,忙喚住銀杏,“銀杏,記住將你家姑娘和老爺子送去荀府,明白嗎?”
銀杏遙遙朝他揮了揮手,“我曉得的,您放心吧。”
荀允和露出會心的笑容,待他再次轉身上殿,就看到裴沐珩立在臺磯之上,負手張望前方。
他似懸崖邊孤零零的一顆青松,眼神凝著面前的虛空,一動不動。
荀允和眼下摸不清他是什麼打算,拾級而上來到他跟前,先是拱袖行了一禮,“太子殿下。”
大行皇帝剛去,二人身上均是一身雪白的孝服,這身孝服卻襯得裴沐珩面頰近乎透明一般的白。
他視線始終凝望著那道身影,即便模糊了,他也能憑著記憶描繪出她纖細窈窕的模樣。
“您一定要拆散我們嗎?”裴沐珩面無表情地說。
荀允和直截了當回道,“殿下應該明白,你們並不合適,如果當初不是陛下陰差陽錯賜婚,殿下也不會娶她這樣的女子。”
“不要跟我說當初,不要告訴我如果”裴沐珩面色近乎冷酷無情,“已經發生了什麼便是什麼,沒有什麼假如和如果,現在她是我的妻,這是無可更改的事實,我喜歡她,要留她在身邊,也沒有人能阻止得了我。”
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裴沐珩身上再也沒了過去那份斟酌與隱忍,骨子裡與生俱來的霸氣和獨斷顯露無疑。
荀允和聞言唇角掀起一絲嘲諷,也毫不示弱,
“新朝初立,您好不容易入主東宮,當以政務為重。”
“而且殿下應該明白,我就算拼了命,也要護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