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意圖閃身進去奪了她的醫箱,為裴循制止,裴循繞了過來,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隨後就這麼堂而皇之跨進堂屋。
這間堂屋還算寬敞,正北的牆下襬著一條翹頭長案,上頭擱著些瓜果香燭,牆面掛著一副老君圖,左右各有詩聯,這幅畫是已故老成國公六十大壽那年,皇帝御筆親題的畫作,成家將它視為珍寶掛在此處瞻仰。
長案往南擺著一張八仙桌,而徐雲棲就立在八仙桌後,裴循慢悠悠踱步至她對面,坐了下來。
天光從他身後的窗欞傾瀉而入,他神情揹著光晦暗不清,只察覺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在桌案敲打著,唇角似含著笑,
“雲棲,我們來談談。”
徐雲棲冷冷淡淡看著他那雙手,臉上毫無懼色,“談什麼?”
裴循也不打算拐彎抹角,直言道,
“當初這門婚事於你而言也算是被迫,如果讓你自己選擇,你應該不想待在王府吧?比起被人指指點點,我想雲棲應該更願意自由自在行醫”
裴循說到這處時,悵惘的眸色裡掠過一絲苦澀,
“一日,你只需留在這裡一日,等大局已定,你父親還是內閣首輔,而你便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喜歡又如何,喜歡不意味著佔有。
他著實可以等天下坐定,再將她帶入皇宮,給她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尊榮,可他不會。
放她自由,是他今
日與她和荀允和談判的最大資本。
徐雲棲是隻靈燕,她不該被束縛在宮牆,他從始至終,對這一點深信不移。
可是放手,對於一個習慣掌控,以未來帝王為目標的男人而言,何嘗不是莫大的考驗。
裴循暗自吸了一口氣,驅逐出內心深處那點慾念,重新對她露出笑容,
“我裴循指天為誓,決不食言!”
可惜對面的姑娘顯然不是一般人,她聽了這話,也只是輕輕嗤了一聲,旋即陪著裴循坐下來,笑容冷淡,
“十二王,您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什麼事?”
徐雲棲笑,“我外祖父還在你們手裡。”
這一點裴循事先也想到了,他嘆聲道,“我允諾,等事成之後,放了你外祖父。”
徐雲棲彷彿聽了笑話般,輕蔑掀了掀唇,“是嗎?我外祖父可能握著你母親殺人的證據,你願意放他一馬?”
裴循也料到她會這麼說,笑著搖頭,“等我坐在那個位置,你覺得這些事還算事嗎?只要你外祖父將證據交出來,對於我來說,他便沒有任何威脅了,況且,此事已被沐珩捅出去,百官均有耳聞,我要做的便是釋疑,我已打算利用開棺,坐實熙王謀殺柳太醫的罪證,不僅洗白我母親,也乘勢給熙王府定罪。”
“原來你都計劃好了。”徐雲棲涼涼道。
裴循靜靜望著她雙目,問道,“現在你還有疑問嗎?”
徐雲棲沒有接他這話,而是往窗外來回閃爍的身影望去,清澈的杏眼裡綴滿了冷色,
“我今日是離不開此地了嗎?”
裴循肅然點頭,“雲棲,識時務者為俊傑,你是聰明人,與我做交易,你沒有任何損傷,退一萬步來說,我與沐珩誰敗誰勝,你荀氏父女均是穩坐釣魚臺。”
這個時候,徐雲棲不得不承認,荀允和以內閣首輔之尊,以他多年在朝廷立下的威望與功勳,給了她最大的靠山,也是她今日扭轉局勢的底氣。
她敢孤身來此,倚仗的不就是這一點嗎?倚仗裴循需要荀允和,不敢拿她如何。
想明白後,徐雲棲沉默了許久。
裴循只當她在權衡,最後敲打她道,“你不要做無畏的抗爭,最後傷害的還是你自己。”
“我要見我外祖父。”徐雲棲抬眸看著他,淡聲開口。
裴循聽了這話,好一陣無語。
“雲棲,你以為我會上你的當嗎?”
孤身來此,示敵以弱,裴循不是沒有懷疑,裴沐珩故意以徐雲棲為餌,誘出老爺子真正藏身之處。
他不可能給徐雲棲這樣的機會。
徐雲棲聞言將桌面上早涼的茶盞,擒在掌心,輕輕抿了一口,神色悠閒,“那就算了,是殺是剮,悉聽尊便。”
裴循聞言頓時皺眉。
如果徐雲棲不配合,事情就很難辦。
依照計劃,他需要從徐雲棲這裡拿道一封手書,迫使荀允和下兵令。
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