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也在京城,咱們一家團團圓圓,您也安心了。”
過去“家”這個字,於她而言是生澀的,她四海為家。
如今她是真的有家了,那個男人在的地兒是她的家。
章晴娘抱著她泣不成聲,“是,我的囡囡終於踏踏實實嫁人了。”
女兒與父親終於不再東奔西跑,一家人落地生根。
荀允和就立在窗外不遠處,聽著母女這一番話,眼眶深紅。
不一會,裴沐珩過來將徐雲棲牽走,章晴娘立在窗內,荀允和站在廊廡角,就這麼看著他們唯一的骨肉漸行漸遠。
徐雲棲心靈感應般,突然回過眸,這一眼不僅看到了荀允和,也看到了章晴娘。
父母二人在各自看不到的地兒,不約而同送她出閣。
這一幕幻化成支離破碎的夢在她面前無限拉扯。
恍惚回到了秀水村,一個秀美的少婦立在窗內忙著家務,見她頑皮地掏著河泥往臉上塗,氣得嗔罵,而另一白衫書生呢,則笑吟吟地抬手將她從泥坑裡提起來,無比寵溺道,
“瞧,我們囡囡成了唱戲的角兒了!”
原來,尋常人家唾手可得的煙火氣於她而言是遙不可及。
原來,人這一生總有一些遺憾無可彌補。
徐雲棲釋然地朝他們揮手,隨後跟著裴沐珩頭也不回地離開。
看到新人的身影消失在二門外,荀允和捂著臉深吸一口氣,眼角被淚意打溼,有生之年能親自送囡囡出閣,他已無憾。
正打算折去前院,一人突然從正院東角門跨出來。
四目相對。
章晴娘看到了荀允和眼角的紅痕,荀允和也瞧見了章晴娘面頰的淚意,二人神色訕訕的,紛紛別開目光。
“謝謝你能來。”
“謝謝你替她打點婚宴。”
兩個人異口同聲。
說完又看了對方一眼,一個瀰漫著無限的悲傷,一個也是滿目悵然。
最終章晴娘一言未發大步離開了荀府。
裴沐珩這邊將徐雲棲接入偌大的婚車,二人接受全城百姓的恭賀,款款駛向正陽門,太子和太子妃的車攆將從正陽門進官署區,再沿著正中的白玉石階御道,一路過承天門,午門進入奉天殿,皇帝親自給二人主持婚儀,冊封儀式結束後,黃維將二人送回東宮。
片刻,裴沐珩回奉天殿,草草與百官喝了幾口酒就回了東宮,眾臣均知他不勝酒力,也就沒為難他,紛紛逮著皇帝敬酒,小兒子終於大婚了,最高興的莫過於皇帝,他來者不拒,
“喝,儘管喝,明日開始,朕就不用批摺子了,往後有事,你們尋太子商議,不必找朕了。”
這畫面百官有些凌亂。
先皇防兒子防賊一般,到了今上這裡,恨不得當個甩手掌櫃。
這樣也好,朝廷沒了黨爭,上下一心,國力方能蒸蒸日上。
只是比起精明睿智的太子,皇帝顯然好糊弄多了,
先皇剛駕崩那一會兒,裴沐珩雷霆萬鈞整頓了官署區,百官現在記憶猶新,心存餘悸,就恨不得太子殿下撲在溫柔鄉,給他們一些喘息之機。
別人眼裡精明睿智的太子殿下此刻將將踏入洞房,彼時天色已暗,東宮內紅燭通明。
敞亮的華庭靜謐無聲,宮人均不見蹤影,徐雲棲蓋著紅綢端端坐在精緻的拔步床上,裴沐珩看著溫柔可人的妻子,忐忑了兩年的心終於踏踏實實落了地,他不緊不慢來到她身邊,挨著她坐下。
“雲棲?”
身旁的人毫無反應。
裴沐珩只當她靦腆,輕輕撩開一角紅綢,慢慢往上掀,隱約瞧見一櫻桃小嘴微微抿著,像是在忍著笑,裴沐珩怕她忍得辛苦,一鼓作氣將紅綢掀開,一眼望去,頓時傻了眼。
入目的赫然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蛋,裴沐珩嚇得拔身退開,“你是誰?”
明明親自將雲棲從荀府接回來,眨眼換了個人,若是娶錯了怎麼辦,把雲棲丟了怎麼辦。
裴沐珩一輩子的沉穩均丟在這裡。
很快,他發現了不對,床榻上那明紅的人兒笑得前俯後仰,顯然是岔了氣,笑不出聲了。
只見徐雲棲將面上的仿製麵皮給掀開,露出原先那張柔軟俏麗的臉蛋,
“殿下,嚇到你了吧。”她嘿嘿笑著,
裴沐珩對上熟悉的眉目,一口涼氣從胸口抒出,他氣得瞪眼,“雲棲,你什麼時候學了這些捉弄人的把戲,你可知我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