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十,連著下了兩日雨,今日放了晴。
裴沐珩這兩日宿在皇宮,徐雲棲無事一身輕,早睡早起,渾身舒坦,與往日那般在院子裡打了一陣五禽戲,隨後用了朝食,換了乾爽的衣裳來到小藥房,準備看醫案。
這時,陳嬤嬤打外頭行來,立在東次間珠簾外,並不敢往裡走,只揚聲稟道,
“少奶奶,王妃那邊來了人,請您過去呢。”
熙王妃幾乎不傳喚她,徐雲棲下意識認為該是出了什麼事,過去的路上便問陳嬤嬤,
“可是出事了?”
陳嬤嬤面露苦笑,“倒也不是什麼大事,今日是翰林院掌院齊老先生的七十大壽,原是定了大少奶奶過去拜壽,可是大少奶奶病下了,王妃便遣人喚您過去一趟。”
徐雲棲點點頭不再多問。
行到錦和堂外面的穿堂,聽見裡面傳來嘶聲裂肺的哭聲,再抬眼,便見二嫂李萱妍立在廊蕪下飛快朝她招手,徐雲棲沿著長廊悄聲邁過去,妯娌二人立在廊柱旁,聽得裡面一片嗡亂之聲。
廊下婆子丫鬟顯然都避開了,只剩下郝嬤嬤立在門邊,見了二人,請進去不是,趕走也不是,遂當個睜眼瞎。
徐雲棲無意聽人牆角,避開了少許,李氏跟上來,二人湊在廊角說話。
“你別看大嫂平日端著架子,神氣得很,私下日子可不好過。”
徐雲棲微愣,“這樣嗎?”
李氏見她來了興致,換了個更親密的姿勢,挽住她道,“可不是,上回在行宮,大哥私下將一丫鬟帶去了書房,回來也沒與大嫂通氣,二人依舊在書房鬼混,此事惹惱了大嫂,大嫂便將那丫鬟斥了一頓,塞去後罩房浣洗衣裳,為這事,大哥與大嫂沒少鬧彆扭。”
“今日不是定了大嫂出門麼,那丫鬟趁著大嫂離開便去尋大哥,趕巧大嫂丟了東西折回房,將二人逮了個正著,那丫鬟乘勢跟大嫂鬧,在地上撒潑打滾,兩廂差點打起來,最後驚動了王爺和王妃。”
徐雲棲滿臉愕然,頗有幾分唏噓。
這時,錦和堂的明間內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哭聲,緊接著便聽得那丫鬟說要撞死,李萱妍聞言二話不說拉著徐雲棲往裡頭去,她力氣之大,徐雲棲一時還沒能掙脫,等到二人進去時,便見郝嬤嬤與另外一位婆子扼住那丫鬟的胳膊,丫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由人拉扯著,跪不著地,
“奴婢是家生子,一家子都在王府當差,大公子要了奴婢的身子,如今又不管不顧,大少奶奶不能容人,奴婢只有死路一條。”
裴沐襄見兩位弟妹也闖進來了,臉色越發窘,大約不想叫人瞧見他懦弱的一面,咬著牙朝上頭熙王和熙王妃拱手,
“爹,娘,兒子斷不能做這種始亂終棄的事,敏兒,兒子是要定了。”
王爺撫了撫額,頭疼地看了一眼兒媳婦。
謝氏杵在那裡,面罩寒霜,無動於衷。
熙王妃倒是沒有偏袒兒子,怒道,“無媒苟合,也
好意思裝出一番情深義重,你既是要她,為何事先不與你媳婦通氣?倘若她今日允了你,縱容了這小娼婦,他日是不是人人都可以往你床上爬。”
熙王妃當著三個兒媳的面,做出一番正室嫡宮該有的姿態,
“我把話放在這裡,男主外女主內,那麼這後宅之事便是女人說了算,做妻子的夠大度了,准許你們納妾,如果你們連這點顏面都不給妻子,甭說只是破了身子,便是懷了孩子也不認!”
謝氏有了婆母撐腰,臉上方流露出幾分心酸和委屈來,朝著熙王妃的方向哽咽一聲。
李氏聞言悄悄看了一眼婆母,這就是她敬服熙王妃之處。
熙王卻是曉得妻子這是含沙射影,連著也在敲打他。
他嚴肅地看向裴沐襄,“襄兒,此事是你有錯在先,你先跟你媳婦賠個不是!”
裴沐襄不肯,看向丫鬟敏兒。
那敏兒頓時淚水橫陳,人都嚇癱了去,
“那王妃打算如何處置奴婢,奴婢的爹和娘都是府上的管事,您又如何服眾”
這敏兒的父母皆是熙王身邊伺候的,也是府內有頭有臉的管事,此事著實棘手。
熙王妃狠狠瞪了一眼兒子,又剜了一眼丈夫,皺了眉。
敏兒察覺沒了戲,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掙脫婆子的手,朝最近的柱子撞去,而恰恰徐雲棲便立在那一處,敏兒哪裡是真想尋死,便乾脆往徐雲棲撞來,徐雲棲可是有些拳腳功夫的,側身一避,探身一抓,拽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