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一人隨意用了些晚膳,各自換了一身夜行裳打算從側門出府,不一會黃維匆匆過來告訴裴沐珩,王爺坐在正廳等著他們,有話要交待。
裴沐珩微愣,熙王極少管他的事,今個兒l怎麼惦記上了,遂帶著徐雲棲趕往正廳。
越過廊廡一瞧,卻看到熙王陪著荀允和坐在堂前。
裴沐珩倒也沒有太意外,回眸看了妻子一眼,徐雲棲淡淡瞅著荀允和,對著一人施了一禮,便沒進去了。
裴沐珩獨自進廳給熙王和荀允和拱手。
“父王,老師,可是有事交代。”
熙王聽他一聲老師微微看他一眼,裴沐珩神色不變,徐雲棲一日不認荀允和,他一日不改口。
荀允和臉色也看不出端倪,只是起身,目光落在廊外徐雲棲身上,“你要帶她去?”
裴沐珩頷首。
“你打算怎麼辦?”
裴沐珩回道,“先突擊暗訪,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荀允和沒有多問,朝務上的事他不宜與裴沐珩來往過密,唯一在意的便是女兒l安危,
“不帶個丫鬟嗎?誰照顧她?”
這話一問,裴沐珩喉嚨微哽,
荀允和要問的怕不是沒人照顧徐雲棲,是不希望自己女兒l鞍前馬後伺候旁人。
過去裴沐珩是他學生,如今成了女婿,荀允和看他眼神就不一樣了,徐雲棲嫁進王府沒少受委屈,在他看來,裴沐珩這個丈夫並不合格。
荀允和眼神銳利而淡漠。
熙王兀自笑了起來,岳父位高權重是助力也是壓力,他嚴肅看著兒l子,希望他別讓荀允和失望。
裴沐珩再次拱手一揖,“老師放心,我親自照顧她。”
荀允和不再多問,熙王拍了拍他的肩,“早去早回。”
一人目送裴沐珩夫婦繞去後廊方收回視線。
荀允和身上官服未褪,鮮見是方下衙過來,不曾用晚膳,熙王客氣地將他往裡引,“述之進來喝口茶吧?”
荀允和神色微怔搖搖頭,“王爺,我要見銀杏。”
熙王沒有阻攔,著人將銀杏叫過來,銀杏倒是大大方方給荀允和行了個禮,“荀大人,您找奴婢有事嗎?”
“你隨我來一趟。”
荀允和帶著她從夾壁來到荀府,銀杏對荀府並不陌生,上回徐雲棲帶她赴宴,她便巡視領地一般將荀府逛了一遭,荀府大門進來是一橫廳,荀允和少時崇尚魏晉之風,便在此地設了憑几坐席,與友人學徒談經辯道。
銀杏四下打量一番問荀允和,“大人何意?”
荀允和倒是很誠懇看著她,“把你家姑娘的喜好告訴管家,讓他把宅子改一下。”
荀府徒生變故,府上管家悄悄將章氏與荀雲棲的牌位給燒了,過去內宅裡都是葉氏的痕跡,管家建議重新修繕院子,荀允和首肯,遂將銀杏喚來。
銀杏眼珠兒l蹭蹭便睜圓了,“這樣啊
”捏著下顎尋思一陣,“可是,姑娘沒有喜好啊。”
“姑娘唯一的喜好,便是鑽研醫術給人看病,姑娘家喜歡的花花綠綠首飾衣裳,她一概沒有興致至於園子嘛,過去我們老太爺帶著咱們走南闖北,有時住在客棧,有時借住民居,最多不過半年又要挪地住處簡潔乾淨便可,不見她有什麼特殊喜好。”
荀允和的心彷彿被捅了幾刀子,颼颼地漏風。
這一夜他坐在空蕩蕩的廳堂徹夜難眠。
此時此刻的徐府,徐科被上官遣去隔壁通州督渠,直到這一夜夜裡方回來,章氏等了他兩日,好不容易盼著他回府,便將他喚來床頭,問他,
“近日那首輔府家的風波,你可聽到了?”
天氣尚熱,徐科額頭滲出一層汗,接過妻子遞來的繡帕擦了一遭,他失笑,“怎麼沒聽說,誰能料到那荀夫人是這等心狠手辣之徒,不過那荀大人我也瞧見了,氣度不俗,風采斐然,年過四十尚且這般,年輕時不知多招人,女人家喜歡他不足為奇。”
“說來最可憐的要屬他的妻,若是不為賊人害死,她現在可是風風光光的首輔夫人”
章氏不等他說下去,白著臉打斷他道,
“他是我前夫。”
徐科被這話嗆了一喉嚨口水,“什麼?”
他懷疑自己聽錯。
章氏儘量讓自己端端正正坐著,剋制住情緒,再次告訴他,
“他是雲棲的親生父親,我便是那個差點被葉氏害死的前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