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官何大人匆匆忙忙趕來,正跨進門檻,卻見裴沐珩渾身是血從刑訊房出來,挺拔清雋的年輕男人不緊不慢擦著手上的血,朝何大人露出漫不經心一笑,
“何大人,來了?”
何大人看他神色不對勁,心裡咯噔了一下,趕忙上前請安,
“郡王要審案,怎麼不知會下官一聲,下官也好作陪。”
裴沐珩將沾血的帕子往他身上一扔,自顧自坐在主位上喝茶,“本王已審完了,事情真相已明瞭。”
何大人差點打了個趔趄,“什麼?這麼快?那您審出什麼來了?”
裴沐珩指尖慢慢轉動茶盞,“果然是這些流民擅自作亂,吶,口供在這裡。”裴沐珩往面前桌案抬了抬下顎。
何大人嚥了下口水,臉色就變得不好看了,他迅速上前檢視那些口供,十幾份口供大同小異,均承認是自己肆意作惡,不曾受什麼人指使。
何大人差點氣吐血,
“郡王,眾口一詞,事出反常,您怎麼就輕易信了他們,來人,重審”
何大人說完見門口候著的守衛面露苦澀。
“怎麼了,這是?”
那侍衛噗通一聲跪下道,“回何大人,郡王郡王殿下將十五位流民都給審死了。”
那日流民共有一百多人,大多是乞丐無賴,獨這十五人是喬裝闖入鹽場內衙的軍士,也是他們治罪水軍都督衙門的鐵證。
就等著裴沐
珩審問這十五人,栽贓給兩江總督曲維真。()
何大人雙目霍然瞪大,慢慢轉過身,不可置信盯著裴沐珩,見他依然氣定神閒,怒火一瞬間被挑起,何大人顧不上他是皇親貴戚,氣急敗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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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您竟然堂而皇之將這些流民給審死了?您怎麼給朝中交待?怎麼給三司交待!”
裴沐珩端端正正坐著,面露冷色,“他們作惡多端,刺殺司禮監欽差,蓄意動亂,難道不該死?何大人如此維護,莫非是這些流民背後另有隱情?”
何大人打了個哆嗦,及時收住憤怒的情緒,緩了一口氣答,
“不是,郡王,您您幹嘛把人審死?這這這這沒法交待呀!”
裴沐珩面不改色道,“朝中來信,一再催促我儘快破案,此事想必許公公已知會你們,我這不,便火急火燎連夜突審,哪知這些人經不起審,當然,這些人是本王審沒的,本王自當給陛下請罪,不牢何大人費心。”
何大人若還沒明白便是傻子了。
裴沐珩這是要替曲維真遮掩,來一個死無對證。
何大人快氣瘋了。
人證沒了,物證和口供捏在裴沐珩手裡,案子是黑是白,全憑他一人獨斷。
何大人便知壞了大事,急急忙忙去尋知府,裴沐珩這邊安排人收拾首尾,帶著物證和口供回了行宮。
知府聞訊當場氣得砸了一隻茶盞。
“這個裴沐珩,除去秦王對他並無害處,他為何摻一腳?”
印象裡裴沐珩與裴循情誼甚篤,不該壞十二王的佈局。
眼下事情辦砸,他尚不知如何給十二王交待,一面著心腹給京中去信,一面設法拖住裴沐珩,讓他沒法快速返京。
翌日,知府想了個轍,將裴沐珩請來知府衙門,裴沐珩趕到時,便見府衙外聚滿了商戶百姓。
不僅外頭被堵個水洩不通,便是內堂也人滿為患,揚州城大小官吏均聚在此處。
徐雲棲在這裡見到一個熟人,正是蔣玉河之父,揚州守備蔣軍正,可惜蔣軍正面帶愁色沒注意到她。
裴沐珩畢竟是皇孫,知府心裡再怒,面上也不敢表露什麼,只道流民鬧事起源於鹽政改革,這事是裴沐珩首倡,天下皆知,知府招來全城鹽商與官員,把這個爛攤子扔給裴沐珩。
裴沐珩正愁尋不到藉口介入此事,打瞌睡有人送枕頭,他不慌不忙接下了。
裴沐珩在揚州算是打單獨鬥,這裡是十二王裴循的地盤,十二王是唯一的嫡子,是板上釘釘的太子人選,秦王都沒放在眼裡,更何況是熙王。
沒人太把裴沐珩當回事。
第一日,裴沐珩依照戶部文書進行分派定額,沒有官員理會他,便是商戶也是嗷嗷叫苦,不肯接茬,大家都願意出銀子,卻不肯購糧前往邊關。
三日下來,事情毫無進展。
怎麼辦?
裴沐珩很快想出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