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國策在揚州推行下去,四境無憂。
接下來裴沐珩著手查案。
帶著徐雲棲在揚州城內“吃喝玩樂”三日,等朝廷文書抵達揚州時,他拿著聖旨進入臬司衙門審案。
案子審得意外順利,很快查出那些流民並非真的流民,是有人喬裝假扮,陪同審案的臬司衙門長官,拿著一帶血的箭矢遞給裴沐珩,
“郡王您瞧,這箭矢上有標誌,像是水軍衙門的魚箭。”
裴沐珩腦子裡轟了一下,一瞬間什麼都明白了。
駐守在揚州的水軍衙門歸兩江總督曲維真管轄,而就在對岸金陵城坐鎮的曲維真,則是燕平一手提把出來的心腹,明面上也是秦王的人。
但曲維真此人性情沉靜雍雅,數次力抗海寇,蕩平海波,江南百姓稱他為國之柱石,朝中甚至有“江南一日不可無曲維真”之美譽,很明顯曲維真長期駐守江南,壞了某些人的算盤。
而這個人是誰已不言而喻。
秦王那頭傻乎乎以為利用他給十二王叔添堵,殊不知秦王早已入了旁人轂中,利用此案拉曲維真下馬,也間接使秦王得罪了司禮監掌印劉希文,再趁機安排上自己的人手,簡直是一箭三雕的妙計。
不愧是大晉第一神射手,箭無虛發。
薑還是老的辣。
裴沐珩兀自笑了一陣,撫了撫面前的供詞,忽然疲憊地看著臬司衙門的官員,
“陳大人,本王初來乍到,頗有些水土不服,還請大人容我休息一日,明日再審。”
揚州知府衙門將裴沐珩安置在揚州行宮居住,裴沐珩回宮時,徐雲棲正提著大包小包的藥材進了門庭,看得出來徐雲棲心情很不錯。
“三爺,我方才從市集買了不少海藥,您不知道,西洋人有些藥處理傷口見效奇快,我和外祖父行至番禺時,曾遇見一西洋大夫,破腹取子這門本事便是從他學的。”
妻子眉宇間皆是飛揚的笑意,這次出行,裴沐珩在徐雲棲身上看到了許多不同以往的神態,她果然不適合被束縛在後宅。
隨聖旨後來的黃維屁顛屁顛上前接過徐雲棲的包袱,領著夫婦二人進了隔壁的用膳廳。
徐雲棲喝了一口漱口茶,見裴沐珩眉間尚有憂色,下意識便問,“三爺,可有煩心事?”
過去她從不這麼問他,無論朝中是何情形,皆與她無關,今日便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他肯帶她出門,不拘泥於世俗偏見准許她給人治病,與人談及朝務也不避諱她,這份信任不知不覺讓徐雲棲在他面前少了幾分防備。
這份防備並非刻意,而是她從小自大刻在骨子裡的疏離。
裴沐珩回道,“查案遇到麻煩,查不下去了。”
能讓裴沐珩查不下去的案子,定是牽扯朝中高官,徐雲棲便不再多問,恰在這時,黃維已帶著人上菜,二人收了話頭開始用膳。
飯後,徐雲棲回到後宅洗漱換衣裳,裴沐珩來到書房。
他獨自一人立在窗下尋思。
燕平退後,曲維真已是秦王最後一張底牌,一旦曲維真下馬,秦王將徹底失去奪嫡的資格,裴沐珩自然樂見其成,只是他總邁不過這個坎。
為什麼?
曲維真不僅是秦王黨的人,更是江南十四州數百萬生民的父母官,這些人如今是陛下的子民,未來也將會是他的子民。
曲維真必須保下來。
如何在司禮監,十二叔,知府衙門及陛下幾方之間斡旋平衡,是個難題。
裴沐珩細細斟酌片刻,心中已有了計劃。
州府衙門的人大約是察覺出些許苗頭,翌日晨起也不升堂,反而遣了長袖善舞的同知大人來請裴沐珩去喝酒。
“郡王雅量,難得來揚州城一趟,下官今日想請郡王去看個熱鬧。”
“哦,什麼熱鬧?”裴沐珩笑問。
同知往金水河方向搖指,
“咱們知府大人是有名的孝子,今日恰恰是他老父親七十大壽,他呀,邀請了揚州城內所有同齡的老叟吃席,宴席就擺在金水河的明玉閣,揚州男女老少各界名流皆赴宴,還請郡王賞光。”
裴沐珩沒有理由拒絕,“還請同知大人稍候,本王換個衣裳出來。”
今日這宴席徐雲棲可去可不去,裴沐珩卻還是希望妻子湊湊熱鬧,遂回到後院,邀請徐雲棲出席,徐雲棲過去也曾頑皮,伴著銀杏大街小巷去看馬戲,遂丟下手中製藥的活計,換上小廝衣裝,跟著裴沐珩出門。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