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淚流滿面侯在廊下。
陳嬤嬤帶著哽咽的哭腔,“少奶奶,出了這麼大事,可該怎麼辦哪。”
她看了著雲淡風輕的徐雲棲,再從窗縫裡覷了覷聚精會神的銀杏,心頭犯愁,這主僕倆也不知是無知者無畏,還是萬事不上心,竟是一個賽一個從容。
徐雲棲理了理衣袖,安撫她道,
“別想多了,該做什麼做什麼去,我先去一趟錦和堂。”
“啊?奴婢跟您一起去。”陳嬤嬤慌忙擦了擦淚。
“不必了。”徐雲棲擺擺手,身子翩然消失在月洞門外。
這一路無數僕從悄悄躲在暗處瞧她,有人面露敬佩,有人心生唏噓,徐雲棲目不斜視踏上錦和堂的穿堂。
想是收到了訊息,裴沐珊顧不上梳妝,披著油亮亮的長髮,趿著一雙繡花鞋,匆匆跑來錦和堂,先一步躍進穿堂,張臂攔住了她的去路。
“嫂嫂你做什麼!”
裴沐珊跑得氣喘吁吁,胸膛起伏不定,雙目佈滿血絲,面上甚至罩著一層蠟黃。
徐雲棲見她氣色不好,擔心道,
“你昨夜沒睡?快些回去歇著。”
裴沐珊卻是氣得瞪她,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管我睡沒睡,”言罷,她上前攬住徐雲棲的雙肩,眼底沁著淚花,
“嫂嫂,我都明白的,你是為了我才去救他,不然你也不必暴露自己的身份”
徐雲棲聞言灑脫一笑,搖頭道,“你錯了,任何人倒在我跟前,我都會救,哪怕他是敵營的將領。”徐雲棲說到最後語氣鄭重了幾分,她拍了拍裴沐珊的手背,示意她鬆手,
“珊珊,認識你,我很高興,我的事,我自己來解決。”
裴沐珊面露木色,冥冥中心口跟剜去一塊肉似的,難受得說不出話來。
“你是不是打算走?”
徐雲棲見小姑娘滿臉傷心,不知該如何寬慰。
人這一生就是不斷地相識,不斷地告別。
徐雲棲沒有多言,只道,“你讓開。”
裴沐珊淚滑下來,彼時徐雲棲已越過她,順著廊廡去往正屋,裴沐珊回眸看著她模糊的背影,心裡咬牙道,如果熙王府棄了嫂嫂,她便跟熙王府斷絕關係。
徐雲棲這邊遣丫鬟進去通報,丫鬟很快出來朝裡一比,
“少奶奶,您請進。”
徐雲棲繞進明間。
熙王夫婦端坐在靠北的軟塌,熙王滿臉關切,熙王妃照舊冷冷淡淡。
徐雲棲先上前屈膝一禮,旋即開門見山道,
“我前來是有兩樁事想與王爺與王妃稟明,其一,我著實不是徐主事的親生女兒,我父親在我四歲那年死在上京趕考的路上,後來我母親改嫁徐家,徐主事人品貴重,寬宏大量,接納我,並給我落籍,認我為女,我心中一直深深感恩。”
“論戶籍,我著實是徐家女,這一點無可厚非,不存在欺君一說,陛下即便查,我們徐家也是坦坦蕩蕩。”
熙王絲毫不懷疑徐雲棲所說,立即點頭,“本王明白,此一處我一定親自入宮與陛下澄明,絕不叫父親問罪徐家,絕不會牽連徐家零星半點,相反,徐家海量高闊,本王很是讚賞。”
徐雲棲面露笑意,屈膝道,“多謝王爺。”
“這第二樁,便是拜託王爺一件事。”
“什麼事?”夫妻二人不約而同盯著她。
徐雲棲鄭重一拜,“還請王爺入宮,替我與陛下陳情,准許我與三公子和離。”
這話一落,熙王愕到了,便是熙王妃臉色也變了幾道,手中掐緊的繡帕滑落,不可置信看著徐雲棲。
徐雲棲卻沒有看她,而是認真與熙王解釋,啟唇間笑意已綻放出來,雙目清澈熠如明月,
“我這一身本事沒打算荒廢,我師父傾囊相授,絕不願看著我泯然於後宅,我自小便憧憬帶著我的醫囊,面天,面地,護眾生,我樂於此道,也幸於此道,但是我沒料到此舉與皇家閨範背道而馳,讓你們為難了。”
“長痛不如短痛,咱們沒必要勉強彼此,三公子是君子,不願背棄信諾,那麼我便懇求王爺替我入宮,與陛下說明緣故,求他老人家下旨和離。”
徐雲棲字字句句,鑿鑿切切,沒有半分虛偽,也沒有半分留戀。
熙王定定看著她,喉嚨黏住似的,半晌沒有吭聲。
熙王妃更是震然,沒料到徐雲棲會主動放棄婚事,從心眼裡來說,徐雲棲這份氣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