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
陳青木嘆氣:“寒淵師弟生性如濯,哪裡都好,只是心離著塵世遠了些。重於大義,難免薄了私情。”
雲搖本想說他那不叫“薄了私情”,該是壓根沒有私情。
但一想到人家女兒大概就是慕寒淵偏私的那個例外,她又謹慎地把話嚥了回去。
——不然來日滿山紅妝,她坐高堂,喝兩人共敬的一杯喜酒時,那得被打臉得多尷尬?
雲搖越想越如坐針氈,起身:“放心吧,只要他一日還是我徒弟,我總會盡盡師父本分。但有那個雷斫之刑……慕寒淵若無意見雪,你以後也不要惦記了。為人師尊,我便是對他沒什麼情分,也不會送他去受那等妄罪。”
“是,是,那便有勞小師叔。”
雲搖端著架子往外走,臨門想起來。
紅衣少女茫然回眸:“這一趟,什麼時候出發來著?”
——
“兩日後,卯時。”
明德殿正殿內,慕寒淵扶袍起身:“我便在此等各位長老點派的弟子下山。”
長老們也紛紛跟起,縱使是對掌門橫眉冷目的那幾位長老,此刻面上慕寒淵,也是神色帶笑,言行謙和。
“這趟下山,又要辛苦寒淵尊了。”
“哈哈,這幾年的宗門歷練,盡數是寒淵帶隊,早為我仙門表率,他都習慣了罷。”
“……”
多是些聽了不知多少年的恭維誇讚,慕寒淵卻不見不耐,亦無得色。
他仍是如常,即便目盲闔眸,守禮儀態也俱挑不出一絲瑕疵,溫謙平和地與眾長老相辭。
慕寒淵側身,向殿外走去。
“……不愧明月之姿啊。”
“有子如此,我乾門當興。”
“這傷尚未愈,又要下山。我那兒還有清目障之毒的丹藥,待會就叫弟子給他送過去。”
“寒淵勞苦功高,若非恐與將來他繼任乾元道子之位相沖,以他資歷與修為進境,早該授長老了。”
“哼,說到道子繼任,也不知掌門這次又想將那有名無實的師徒關係拖延多久?”
“這小師叔祖,當真是佔著如此美玉良才,卻不施教,平白誤他前程——”
殿內話聲一頓。
只因原本該跨出殿門的人,輕裘緩帶,忽停了下來。
眾人疑目,下意識消了聲。
褚天辰為首,也是他先開口:“寒淵尊,可還有什麼事忘了提及?”
“有。”
殿門前,日光正盛。
慕寒淵睜開眸子,眼前仍只有模糊混沌的一片,給旁人早該躁然,鬱結不安,但他不緊不迫,聽聲只覺清靜隨和。
“一言以告諸位,明我心志。”
那人扶殿門,掀寬袍,抬長靴——
一跨而過。
身影如霧散雲消。
只餘辭聲,在光下透徹:
“若無吾師,今日乾坤之內,早無乾門;乾門之下,亦無吾身。”
-
雲搖著實沒想到,自己那日只是隨口一句“餓了”轉移話題,慕寒淵竟還真記了兩日。
於是,藏龍山一行前,雲搖受邀,第一次踏進了她獨苗乖徒的洞府——
同在山門內,離她獨居的天懸峰相去不遠。
一座獨山,獨峰,獨門獨院。
能有這麼大手筆的,自然不是窮得快要組織弟子下山化緣的乾門——而是眾仙盟。
雲搖聽說這是慕寒淵獲封尊位,也即得到道子繼任人身份那年,眾仙盟專門遣豢養仙獸馱負而來的“雲上仙山”。
投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