欄懶臥,欣賞著魅妖族的舞姬在高臺上纖足點落、裙蝶翩翩,視線偶爾才從樓裡掃過一圈。
這般過去了片刻,她百無聊賴的眼神裡終於勾起絲波瀾。
“小怪物,”雲搖回眸,笑睞隔著矮桌闔眸正坐的少年,“你看西北向,那兒的人是不是在盯著你看?”
“……”
事實上從少年惡鬼跟在雲搖身後進來,這樓裡盯在他身上的目光就沒少過——要不是小怪物將一身雪白暗紋的衣袍穿出了華貴出世的氣度,沒人敢輕易招惹,那雲搖猜想早就有人要上前尋釁了。
但少年還是依言,睫羽低撩起。
——與那些欣賞或覬覦都不同,那裡望來的人神色間飽含殘虐的殺意。
雲搖在旁邊看得細緻,少年惡鬼肩線繃緊,神色間似乎起了微瀾,但也僅有那一點。
看過一眼後,他垂回眸。
“我提醒過你,朱雀城不可久居。”
“為何?你招惹的人在這裡?”
“我沒有招惹過任何人,”少年惡鬼聲音漠然平穩,“只是所有人都想我死而已。”
雲搖笑容微異,可惜不等她再問,那邊坐著的終於按捺不住,那長著詭異犄角的魔族起身,比凡人粗壯數倍的臂膀提起兩柄碩大的流星錘,大步朝這邊走來。
他掛著猙獰嗜血的笑容,絲毫不掩來勢洶洶,每一腳踩落,好像都要叫這邀月樓跟著晃上一晃。
幾乎同時,雲搖和少年惡鬼在的雅座就被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魔族圍住。
樓裡歌舞聲低了下去。
魁梧小山似的魔族停住,流星錘在身前重重杵地,砸出磚石裂紋。他將目光徐徐挪到雲搖身上,繼而咧嘴,笑出了一口尖利森冷的牙齒。
“膽子很大啊,在還鳳城搶了人還不躲起來,反倒趕著來朱雀城找死?”
雲搖歪了歪頭,還沾著漿果汁水的手指點向自己鼻尖:“跟我說話?”
魔族笑得更加森寒:“你說呢。”
“哦。”雲搖回頭,朝旁邊招手,“那個堂倌,對,就你,過來過來……你們這兒有人鬧事,砸了東西你管不管?”
堂倌在魔族注視下抖如篩糠,愣是一句都沒憋出來。
魔族冷笑:“我還以為多大的膽量,這就怕了?沒關係,爺爺今日慈悲——你只要把你身旁那隻惡鬼斷了手筋腳筋,打廢了留下,爺爺保你活著走出城門。”
“……看來是砸了也不管啊。”
雲搖語氣遺憾,眼睛卻亮起來了,像笑盈盈的:“那太好了,正巧我窮,賠不起。”
“?”
話聲落時。
一聲清厲劍鳴驟起,撕碎了滿樓的靡靡樂聲。
刺眼的銀白弧光猶如夜閃,瞬息之內,在樓裡旋過一圈,回到鞘中。
眾人瞠目,還不知發生了什麼。
下一刻。
“轟——!”
魔族魁梧的身軀砸倒在地。
他臉上猶帶著那抹狠厲森然的笑容,只是怒目圓睜,卻不剩半分氣息,戾白的尖牙轉瞬就被湧出的鮮血染成了駭人的紫黑。
滿樓死寂。
雲搖擦掉指尖上沾著的漿果汁,不緊不慢地抬眼:“爺爺的慈悲恩德,小女子無以為報,只好給他記到下輩子了。”
樓裡驚醒。
“啊啊啊啊啊——”
“朱雀衛左使大人死了!!”
“快!!快傳稟城主府!!”
“來人啊……”
盞茶後。
少年惡鬼牽著受驚不小的朱獸,從邀月樓樓外的棚子下走了出來。身後腥臭難聞,大約是樓裡死得魔族太多,給這些棚裡停著的異獸嚇得屎尿橫流。
而罪魁禍首,正蹙著眉在不遠處的巷角蔭涼裡整理自己沾了血的紅裙。
“噫。”
雲搖勾著手指將捏起的裙角撕掉,扔出去:“這些魔族的血臭死了。”
少年停在她身側:“想我死的人太多,你便是累死了也殺不完。”
雲搖聞聲回眸。
不知是瀲灩日光作祟,還是別的什麼,她總覺少年眼底望她時起了點不同的情緒。
但要定睛去尋,又找不見了。
雲搖不甚在意,翻身騎上異獸:“那太好了。”
“?”
少年難得主動仰臉望她。
“你猜我來魔域是做什麼的?”
少年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