羋月輕笑:“就怕樗裡疾聽到了,必會嘀咕。”
繆辛賠笑道:“奴才說句不中聽的話,樗裡子要是真有心,把這些內亂刺客都解決了,太后還會讓義渠人把守禁宮嗎?”
羋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你雖然是個內宦,倒比滿朝文武懂道理。”
繆辛道:“他們未必不懂,只是忠誠不夠罷了。”
羋月看著自己的纖纖素手,伸手接了幾片雪花,又吹掉:“忠誠這個東西,也是有價碼的。現在他們覺得,我未必能夠付得出這個價碼,所以忠誠也就打了折扣。”
繆辛看了看天色,道:“他們一定會後悔的。”
羋月輕嘆:“或許,因為我是個女人?”
繆辛笑道:“奴才雖然不懂什麼大道理,不過以前聽張子閒聊,他說連最會假裝正經的儒家也說‘沽之待賈’<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奴才當日入宮,為的是吃一碗飽飯;張子當年投秦,也不過是大王給的價碼更高而已。”
羋月笑了笑:“不錯,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天底下本就沒有規矩,有權力的人制訂規矩,得到利益的人維護規矩,害怕受罰的人遵守規矩。若是人人守規矩,那這天下就不是諸侯爭霸,而還是由周天子說了算呢。”
繆辛奉承道:“如今,太后說了算。”
羋月哈哈一笑。
繆辛轉頭看到拐角處一個人影一閃,便給了身後小內侍一個眼色,想讓他過去把事情解決了。不想那人影又是一閃,便被羋月看到了,喝道:“外頭是什麼人鬼鬼祟祟的?”
卻見嬴稷身邊的小內侍豎漆哭喪著臉從拐角處出來,跪下道:“太后,是奴才。”
羋月見是他,便問道:“大王何在,怎麼現在還不過來?你來這裡做什麼?”
豎漆吞吞吐吐道:“太后昨日,要大王在承明殿禁閉,如今還未下旨解除,大王如今還關著呢,而且昨天的晚膳、今天的早膳都未進,奴才來請示太后……”
羋月點頭:“我知道了,讓他出來吧,我這會兒沒工夫理他,讓他自己用膳。”見豎漆遲疑著想說什麼,便一瞪眼喝道:“還有什麼?”
豎漆嚇得什麼也不敢說了:“沒、沒什麼,奴才去服侍大王了。”
羋月淡淡地補了一句:“不許他進常寧殿。”
豎漆苦著臉應了一聲:“是。”
羋月便失了興致,回到主殿,進了西配殿去批閱奏章。過了一會兒,魏冉進來,道:“臣見過太后。”
羋月問:“查得如何?”
魏冉道:“臣查辦刺殺案,發現乃是杜錦暗中指使。”
羋月恨恨道:“又是他!抓到他了嗎?”
魏冉道:“可惜被他逃了。但是,查到禁宮中與他勾結的幾名軍官。”說罷便呈上名冊。
羋月接過,將竹簡徐徐展開,見上面一欄欄寫著那些涉案軍官的籍貫、出身、履歷、功勞等。她慢慢地看,魏冉捧了一杯熱薑湯慢慢喝著,室中只餘竹簡碰撞翻動的聲音。
看完,羋月將竹簡一放,嘆道:“人數不少啊,明面上便有這麼多了,暗地裡,還不知道會如何……”
魏冉放下杯子,昂然道:“有臣等在,太后儘可放心。”
羋月問他:“這些人你如何處置?”
魏冉道:“自當殺一儆百,以儆效尤。”
羋月看著竹簡,輕嘆一聲:“這些人都是有戰功的啊,殺這一批容易,若下次再出來一批呢?”
魏冉語帶鏗鏘:“再來,便再殺<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叛逆之人,殺之亦不足惜。太后若是婦人之仁,只恐助長逆賊氣焰,反而更生變亂,於國於民無利。”
羋月抬頭看向魏冉,道:“這些人皆是我秦國有功之臣,為何今日成了叛逆?”
魏冉一怔,立刻道:“皆因太后和大王初執國政,這些人多年受惠後、武王、魏氏等人驅使,故而不能聽命新主。”
羋月繼續問魏冉:“既然他們能受他人驅使,為何不能受我驅使?”
魏冉忙道:“太后執政日淺,恩澤未深……”
羋月舉手打斷他的話,搖頭道:“執政日淺,就恩澤不深了嗎?未必見得。”她站起來,將竹簡交與魏冉,道:“召集咸陽的禁軍將士到宮前集合。我有話要同他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