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早朝羋月根本沒有通知嬴稷一起去,饒是嬴稷再心急,也只能待在承明殿中等候訊息。
訊息終於來了,可是聽到訊息的這一刻,嬴稷再度憤怒地掀翻了案几。
豎漆殷勤地勸道:“大王,大王,您小心踢傷了腳。”
嬴稷氣得轉頭踢了豎漆一下,斥道:“連你也要來氣我?”
豎漆卻是一副忠心耿耿的樣子:“誰敢給大王氣受,小的就算拼死也要為大王出這口氣。”
嬴稷看到他這副樣子,真是氣得連踢他都嫌浪費力氣,怒道:“你們……你們這些佞臣,寡人用到你們的時候,沒有一個有用的。哼,滿朝文武,袞袞諸公,就這麼屈服了,竟沒有一個敢再去質問的?寡人要你們何用,要你們何用!”
豎漆見嬴稷咆哮,也是無奈。他何嘗不知道嬴稷為什麼發脾氣,想要得到什麼,可如今這宮中朝上,都是太后說了算,只有太后拗了別人的,哪有別人拗了太后的。
他這個奴才,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插科打諢、取笑逗樂,當個出氣筒,轉移君王的怒氣罷了,還能有什麼辦法。當下只得努力賠笑道:“大王,事已至此……”
嬴稷抓起几案上的竹簡扔了過去,氣得發抖:“事已至此,什麼事已至此!只要一天還沒有生下來,我就不可能放棄。”
豎漆討好地道:“只要大王一句話,奴才萬死不辭。”
“屁,”嬴稷罵道,“你除了會說這句廢話,還有什麼用。”
豎漆苦笑:“大王,您說叫奴才做什麼,奴才便做什麼。”
嬴稷很想叫他去死一死,但畢竟這個奴才是自己幼時的玩伴,雖然沒用,但終究還是捨不得讓他一條小命就這麼玩完,氣得抓了一把劍,拔出來就要去找義渠王算賬。
豎漆嚇得心驚膽戰地抱住他的腿痛哭相勸。嬴稷鬧騰了一頓,自己倒冷靜下來,又將劍放了回去,道:“不,我現在不能跟義渠王翻臉,我不能在母后面前自亂陣腳。我若是鬧得兇了,母后就會把我當成小孩子,義渠王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入主秦宮了。我是秦王,這裡是我的王宮,我才是這裡的主人,我要像個主人,也要他們打心底承認我才是能做主的人。”
豎漆崇拜地看著他,連連點頭道:“大王說得對。”
嬴稷大步向外走去。
豎漆忙道:“大王,您去哪兒?”
嬴稷道:“常寧殿<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他要去勸諫母后,不是像上次小兒耍賴那樣趕走黃歇和義渠王,這次他要堂堂正正地,像個成年人一樣,像個秦王,用道理說服母親。
他一路徑直到了常寧殿中。此時義渠王不在,羋月正由太醫令診脈中,見了他的臉色,也知道他為何而來,乾脆揮退太醫,問道:“子稷,你來此何事?”
嬴稷直直地跪在羋月面前道:“兒臣請母后收回成命。”
羋月道:“什麼成命?”
嬴稷道:“兒臣是一國之君,如今母后竟、竟……”
羋月不疾不徐道:“大道理不必我說,你既然打聽了今日大朝之事,那庸芮的話,你也聽到了。”
嬴稷道:“兒臣不能接受,請母后治庸芮讒佞之罪。”
羋月道:“子稷,當初母親懷上你的時候,也是受了千辛萬苦,有人不想你生下來,為此用了種種計謀來算計、來逼迫,可我終究把你保了下來。因為你是我的孩子,我的骨血凝就的孩子。當日我還身處卑微,尚能夠保住自己的孩子。如今,誰還能再迫使我殺死自己的孩子?”
嬴稷急了:“母后,這是不一樣的……”
羋月截斷他的話:“有什麼不一樣?難道你要說,當初我有了你,就是名正言順,就可以有將來的榮寵,而這個孩子,不能為我帶來榮寵,只能帶來謗言,我就可以不要他了嗎?子稷,我是一個母親,這個孩子,同你一樣都是我的血肉。你只想著那種可笑的顏面,就不能從心底摒棄那些世俗雜念想一想,他是你的兄弟?”
嬴稷怒道:“兒臣是嬴氏子孫,兒臣自有兄弟。”
羋月的神情變得冰冷,厲聲道:“是啊,你的嬴氏兄弟們,一個個都想要你的性命,差點就把你的腦袋砍下來。你寧可認這樣的兄弟,而不願意留下母親腹中的兄弟?”
嬴稷聽著她的呵斥,心中卻是滿滿的不平之意:“母后,難道在您的心中,就只剩下這個孩子了嗎?您心裡到底還有沒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