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羋月所料,過了兩日,便有事情發生了。
這一日,一個瘦削陰沉、面相兇悍的中年人在幾名驛卒的陪同下走進羋月暫居的小院。此時女蘿正端著木盆走出房間,被那中年人看到,指著她道:“你,過來——”
女蘿抬頭,詫異道:“你是何人?”
便有一個驛卒介紹道:“這是我們新上任的驛丞,皂臣。”
女蘿端著木盆看了他一眼,點頭道:“皂驛丞。”
那皂臣卻與原來一身油滑的胥伍不同,滿身的陰氣戾氣,他直勾勾地盯著女蘿好一會兒,才喝問道:“你就是秦國質子的侍女?”
女蘿點頭:“是。”
皂臣忽然厲聲質問道:“驛館的館舍被你們燒了,該怎麼說?”
女蘿一驚,心頭大怒,反問道:“皂驛丞,難道不是前任驛丞胥伍為了偷盜我們公子的財物,所以放火燒了驛館的館舍嗎?新驛丞來得正好,既然尋不到胥伍,便只能問你了。我們夫人和公子的房間燒了,至今無處安排,只在這種偏僻小院湊合,這一個冬天,總不能一直住在這種地方吧。”她本是自楚宮秦國曆練出來,這等一開口便栽贓恐嚇的事,卻是並不稀奇的。知道此人來意不善,胥伍的離奇失蹤,羋月之前的推測,更令她明白對方來意,當下便口齒伶俐地反駁過去。
那皂臣本就來意不善,只道她一個小小侍女,便於恐嚇,不想對方如此伶牙俐齒,不禁將原來的算計丟開,陰陰冷笑一聲,道:“混賬!本官還未曾向你們追要賠償,你竟然就敢反咬一口,說前任驛丞偷盜,不過是恃著他人不在此地罷了。人說秦國是虎狼之邦,秦人都是虎狼之性,沒想到一個小婢,竟然也是如此蠻不講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女蘿早因最近接二連三之事,感覺到了幕後黑手的步步緊逼。她自跟了羋月以來,經歷事情雖多,但卻從未到這種程度。這幾日不但房屋燒燬財物盡失,羋月更因燒傷而病倒。主憂臣勞,主辱臣死,她心中的憤怒已經無以言表,見這皂臣明顯來意不善,想要恐嚇於她,更是不肯退讓,當下冷笑道:“我們既入驛館,所發生的事,便是你們驛館之責。質子居處忽然失火,財物丟失,前任驛丞忽然失蹤,新任驛丞便要誣陷栽贓。我竟不知,這是驛丞您的意思,還是要讓我家主人去問問您上面的掌訝、大行人,或者司寇?”
皂臣不想她一個女婢,竟懂得如此之多,當下也變了臉色。他本是故作威風,見恐嚇不住,便陰狠地道:“一個質子罷了,你以為上面諸位卿大夫閒著無事,會理你們?你們若有人倚仗,如何會無人過問?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好,否則的話,吃虧的是你自己!”
女蘿將木盆往地上一放,冷笑道:“我們就算老老實實,還不照樣是房舍被燒,財物被盜,受人恐嚇!皂驛丞還要我們如何老實,又還要讓我們如何吃虧?”
皂臣沒料到她如此厲害,被她一句頂一句,竟是猝不及防,反應不過來,當下氣得哆嗦,指著女蘿道:“好、好,既然不受我好意,你們便自己看著辦。”說著,便率著一眾驛吏,拂袖而去。
女蘿見他離去,心中不安,端起木盆,匆匆去找羋月,將方才之事說了一遍,又道:“夫人,如今怎麼辦呢?”
羋月點頭道:“果然是背後有人作祟。接下來,這皂臣必是會處處為難我們。”
女蘿急了:“夫人,那咱們怎麼辦?要不要去找小行人或者掌訝?”
羋月卻搖了搖頭,苦笑:“咱們和燕易後的聯絡,都有人敢截斷。我們與這一介小小驛丞糾纏,又有何用?莫說是找小行人或者掌訝,如若我猜得不錯,便是找大行人或者司寇也是無用。我猜他們對我們根本會避而不見;便是見了,也不過當面應承,事後毫無訊息;便是我們把事情鬧大,逼著他們換個驛丞,甚至換個掌訝或者小行人,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換來的人,只會變本加厲地為難我們。甚至最後落得個秦國質子刻薄寡恩,得罪燕國諸封臣世家的結果。”
女蘿倒吸一口涼氣,急得險些哭了出來:“那怎麼辦?夫人,都是奴婢的不是,方才不應該逞一時口舌之快,更讓他找到為難我們的藉口。”
羋月搖搖頭:“你剛才並沒有做錯,若是你軟弱可欺,他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女蘿問:“那我們應該怎麼辦?”
羋月沉聲道:“先等等,看他們意圖為何。”
女蘿有些無措,焦急地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