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駟這日心情並不好,無論是誰,遇到自己的重臣潛逃,寵妃通敵之事,心情都好不到哪兒去,連眼前的簡牘也看不下去了。他百無聊賴地轉頭,看著本應該侍坐一旁收拾的羋月有些走神,便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手:“喂,喂!”
羋月回過神來,臉一紅,忙請罪道:“大王,妾身失儀了。”
秦王駟問:“你在想什麼想得如此入神,連寡人叫你都沒聽見。”
羋月欲言又止:“沒什麼!”
秦王駟見她如此,倒有些詫異,揚起一邊的眉毛來:“有什麼事,不能跟寡人明說?嗯?”
羋月嘆了一口氣:“妾身剛才是在想,公孫衍居然能夠在關卡森嚴的情況下離秦入魏,真不知道魏國的細作可怕到何等程度,令人細思恐極。”說到這裡,看著秦王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妾身知道,這是自己在杞人憂天了。”
秦王駟見她如此,摟過她溫言安慰道:“你且放心,細作之事,不過是潛伏暗處接應,影響不了大局。”
羋月欲言又止:“妾身不是擔心自己……”
秦王駟詫異:“那你在擔心什麼?”
羋月嘆道:“當日妾與王后入秦之時,王后在上庸城中了藥物之毒,下毒之妙,實是實是少有的高明,至今想來,猶覺心寒。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說到這裡,她欲言又止長嘆一聲:“妾身昨日去見王后,看到公子蕩尚在襁褓之中,天真無知,不知怎麼地,就起了憂心。”見秦王駟的臉沉了下去,羋月頓時不安起來:“大王,妾身說錯了什麼話嗎?”
秦王駟強笑了一笑,撫了撫她的頭,道:“無妨,你沒有說錯,你說得很對。”
羋月鬆了一口氣,她知道,自己的意思,已經傳達到秦王駟的耳中,只有讓秦王駟也開始憂心公子蕩年紀幼小恐遭不測,那就會對所有年長的公子產生警惕,而最好的辦法,就是把這些公子們分封出去。
名份早定,就能夠成功的消彌許多人心的*。
而只要諸公子分封出去,公子蕩不是太子,也是太子了。
秦王的太子,只能是羋姝的兒子,這是確定無疑地,否則任何其他人的兒子當上太子,對於諸羋來說,都是滅頂之災。而此時亦是最好的時機,正是秦王駟對諸姬感觀最壞的時候,等這段時間過去了,也許可能舊時的情誼反而會慢慢恢復。
公子蕩立為太子,下一輪的爭寵,就將會在諸羋身上產生<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羋姝有王位之位,有太子,心裡安定,她也會將四個媵女一一提撥到一定的位置上,在後宮形成諸羋的勢力,諸羋爭寵開始以後,羋月就安全了。
然而,次日薜荔告訴她,昨日秦王駟去椒房殿,提起有意分封諸公子之事,不料王后羋姝大發脾氣,表示反對。
羋月聽到這個訊息,從齒縫中冷冷地說出兩個字來:“愚蠢。”
是的,她都能夠想象得到羋姝此刻的心理,她以為自己受的委屈還沒有出夠氣,她受楚威後的影響太深,認為一個王后的權威,應該是讓所有的姬妾跪倒在她的面前,戰兢兢地等著她的吩咐、她的處置、她的發落。
對,她是覺得對楚威後的手段不以為然,她認為她處置姬妾會比楚威後更仁慈,然而她們的思維方式,卻是一模一樣的,而這,卻是所有強勢的君王所最不喜歡的。
大好機會,在此時此刻,遠逐分封公子華,足以讓魏夫人完全失去重新翻身的籌碼。她沒卻非要實實在在,當面鑼對面鼓地宣示自己要報復要出氣,這是自棄優勢。魏夫人雖然暫時失勢,然而百足之蟲、百死不僵,羋姝的智力並不足作為魏夫人的對手,若是當真破臉,依魏夫人的手段,恐怕會有無窮的後患。
說,還是不說?
有時候對於一個剛愎自用的人,去指正她的錯誤,就等於得罪她。而不說,則又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用她的愚蠢,將自己這一撥人的命運拉進泥坑裡。
羋月頓了頓足,暗歎一聲,不管她多麼不情願,然而她們既然一起從楚國來到秦國,便是命運已經綁在了一起,同榮共辱,若是羋姝真的出了什麼事,她們這些媵女,誰也無法獨善其身。
羋月走進椒房殿的時候,羋姝正拿著撥浪鼓逗著嬰兒:“蕩,與母親笑一笑,笑一聲。”
嬰兒卻是有些暴燥,被羋姝逗得已經有些想哭了,再一逗,頓時哇哇大哭。
正在此時羋月進來,剛想說話,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