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同飛輪轉過,秦國平定義渠之後不久,趙國亦迎來動盪。
趙主父忽然宣佈,欲將趙國一分為二,將劃出來的一半定為代國,賜予長子趙章,封為代君。
訊息一出,列國皆驚。
羋月在章臺宮苑,與庸芮對弈。
羋月問:“趙主父之意,你可明白?”
庸芮道:“列國皆言,趙主父因早年寵愛韓王后,封其子章為太子。後來又寵愛吳娃,不惜提早傳位於吳娃之子何。如今韓王后、吳娃俱死,臣聽說趙主父雖然已經傳位趙王何,但又對公子章起了憐愛之心,不忍其身為兄長,要終身向弟弟屈膝,於是才要將趙國分為兩半,分一半給公子章,封為代君。臣以為,此事絕非這麼簡單。”
羋月緩緩點頭,道:“正是,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趙雍此人心懷大志,又豈是個兒女情長、優柔寡斷之人。”
庸芮拱手,問道:“太后可知他的目的何在呢?”
羋月道:“列國都知道變法的好處,卻都扛不住變法的代價。趙雍早有心變法,只是趙國上承晉制,古老頑固。趙國想要改革,比我們秦國更困難百倍。他費盡心機,讓位於次子趙何,全力投入兵制改革,才弄出個胡服騎射,雖然與列國相比,優勝不少,可是與我們秦國全面變法相比,卻只是隔靴搔癢,擊不中要害。所以他想要二次變法,利用扶植趙章之際,劃出趙國一半土地,進行全面革新。”
庸芮一驚:“他若成功,那於我秦國才是真正的威脅。”
羋月冷冷道:“那就讓他這個計劃胎死腹中<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庸芮道:“太后的意思是……”
羋月冷笑:“趙雍未免想得太美。哼哼,他兩入咸陽,興風作浪,若是讓他就這麼得意,豈不讓趙人笑話我們秦國無人?來而不往非禮也,庸芮,這件事交給你去辦。”
庸芮肅然拱手:“是。”
羋月的聲音冰冷,似從齒縫中透出:“要讓那趙章以為趙雍支援他去爭整個趙國,讓那趙何害怕會失去王位;更要讓趙國的卿大夫們知道如果趙雍繼續變法,他們將會失去什麼……”
看著庸芮領命而去的背影,羋月冷冷道:“趙雍,我等著你的死期。”
或許,趙雍是個太過聰明也太過自負的君王,這樣的人在列國馳騁自如,自然認為在自己君權之下,兒子和臣子更是他指間掌控之物。他卻不知道,有時候一個人最輕視的地方,反而是最容易失控的。
趙王何可不管他父親趙雍的宏圖大志,對他來說,本來已經是一國之君了,卻硬生生要被奪走一半,贈給曾經跪伏在自己腳下的敗將,他實在是萬般不甘。
一時之間,趙王何拉攏宰相肥義、王叔公子成、大將李兌,公子章收羅重臣田不禮,趙國上下,劍拔弩張。
趙雍眼看著“棋子”要掙脫自己的手掌,一怒之下,決定採取行動。他以在沙丘選看墓地為名,下旨讓公子章與趙王何隨行。趙王何無奈,只得在重臣肥義和信期的陪同下隨行。到沙丘後,趙王何居一宮,趙雍與公子章另居一宮。
而此時,秦人細作透過對田不禮施加影響,煽動他向公子章進言,借用趙雍令符請趙王何到主父宮議事,一舉拿下趙何,奪取政權。
趙王何早有準備,豈肯自投羅網,便由宰相肥義代他前去。肥義進了沙丘宮,即被田不禮下令殺死。趙王何又驚又怒,以王令指揮軍隊圍剿公子章,公子章無奈,逃入趙雍宮中。
趙王何知道自己與公子章已經不死不休,但公子章逃入沙丘宮,必受趙雍庇護,而自己擅動兵馬,亦不敢去見趙雍。索性聽了公子成的話,將沙丘宮全部封死,令兵馬團團圍住,只圍不戰,斷水斷糧。自己卻遠遠躲開,不敢走近。公子成本就因為胡服騎射之事,與趙雍早成政敵,他對趙雍知之甚深,防之極嚴。
可嘆趙雍英雄一世,卻被圍在這沙丘宮中,米糧斷絕,縱有驚世之才,無所施展,只能活活餓死。
及至三個月之後,公子成料定趙雍必死,這才開啟被封死的沙丘宮。此時宮中諸人,皆成白骨。只能夠從屍骨身上的衣飾中,辨認出趙雍之屍來。
趙王何自始至終,不敢進來,只遙遙對著沙丘宮三拜,才下令厚葬趙雍,追思其平生功業,諡其為“武靈”二字。諡法曰:“克定禍亂曰武,死而志成曰靈。”
後世即稱趙雍為趙武靈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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