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邊的笑惡劣到極點,連簡單的掩飾都不再。
應純瞳孔驟縮,剛要往後躲,後背卻撞上了一個人。
對方猛烈的心跳聲,微微凌亂的呼吸和薄荷混著扁桃仁的微苦尾調香像是一道猛烈的光——
劈開纏繞她的萬千線絲。
段愷看到來人,眼裡陰鷙便如同雷雨降臨的前夕到來。
“靳逸嘉。”
靳逸嘉將應純扶穩之後,站到她前面擋住她身體的一部分,目露譏諷意味地看向段愷。
他猝不及防勾了下嘴角:“對,你爺爺我。”
茶歇區人不算少,看見這畫面都忍不住紛紛側目。
有離得近的人聽到這句話噗嗤一聲笑出來,又在身邊人的提醒下連忙止住笑聲。
同時,人群頓時傳開小小的議論。
段愷氣得咬了下牙,目光裡燃著火焰:“靳逸嘉,你就這素質?在外面隨便侮辱長輩。”
靳逸嘉不以為意,論懟人這塊,他完全沒輸過任何人,更何況對方的道德綁架根本綁不住他。
他用最漫不經心的姿態看向段愷。
“素質不詳,遇強則強。”
“……”
應純彎了下唇角,看向靳逸嘉瘦削的後脖頸和挺闊的腰身,心裡有什麼暖流一樣的東西填補她原本冰封住的千溝萬壑。
靳逸嘉。
她在心裡默默唸著這個名字。
每念一次,手指就像輕觸平靜無波的水面。
盪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
段愷走之後,靳逸嘉立刻轉身,沒了剛才漫不經心嗤笑對方的姿態,此刻的他眼神洩露了些情緒。
他上上下下看著她,抿著唇問:“沒事吧。”
應純搖搖頭,眼裡有感謝和笑意。
她往前走了兩步,視線在靳逸嘉上身逡巡:“外套沒穿,不冷嗎?”
靳逸嘉見她情緒如常,並沒有鬆一口氣,只是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自己上身單薄的襯衫。
他似是無奈,在她面前平攤雙手。
“沒辦法,衣服顧不得穿了,這個時候總不能讓班長受委屈。”
班長。
他很多次都稱呼自己為班長。
每一次提醒,都彷彿要將她帶回到高中那段時光。
所以,他很在意高中那段時間的過往嗎?
還是說,他對那段時光,有很深的執念。
可高中時期,他們有交集的時間甚少。
為什麼會讓他那麼難忘?
應純一時間陷入自己的思緒。
而靳逸嘉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你……”
他想問應純今天為什麼會在這。
有關她一切自己不知道的事,他都想知道。
哪怕她只是隨口分享,亦或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可是,有些交集的製造就像是想要觸碰卻又不得不收回的手。
對方永遠不會知道,向你靠近的這一步需要耗費多少心思。
靳逸嘉想,如果有一天,他可以做到這件事。
會幸運到失去這個世界上任何一件東西都覺得值得。
話到嘴邊沒問出口,旁邊傳來另一道聲音——
“喜喜。”
靳逸嘉和應純同時往聲音的源頭看去。
沈鬱濃站在他們幾步開外,他用淡到幾乎品不出來情緒的目光掃了靳逸嘉一眼,隨即目光鎖在應純身上,又喚了一聲。
“喜喜。”
“該走了。”
聲音像是玉石被磨平的鋒利稜角,泠清又冰冷。
應純不知道他現在為什麼要叫自己小名,她看了沈鬱濃一眼,隨即看向旁邊的靳逸嘉。
他也在看自己,眼裡的情緒仿若夜色裡化不開的霧。
沒了剛才的無奈,此刻的情緒她依舊沒讀懂。
只覺得有些低氣壓。
應純深吸一口氣朝他點點頭,壓下心底不知為何漫起來的一點澀意:“我先進場了,之後聯絡。”
微微提起落地的裙襬,應純走到沈鬱濃旁邊,兩個人逐漸消失在茶歇區。
靳逸嘉站在原地攥了攥手掌,微微垂著頭,不知道視線落在地面的某一處。
他知道沈鬱濃。
沈家第三子,現在統管沈氏藥業,集團的掌舵人。
他喊她喜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