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純赤著腳下床,地板冰涼的溫度讓她身軀微微一抖。
她緊接著上前將厚實的米色窗簾扯開,順手拉開了陽臺的推拉門,磁吸自動吸附一側,室外的溼氣和冷氣拂開窗簾的一角。
冷是冷了點,不過空氣倒是清新。
應純順手拿起放在床邊的珊瑚絨袍子裹在家居服外面,到門口換了雙勃肯鞋踩著下到一樓。
一樓有這棟單元樓的信報箱,應純找到對應自己家的門牌號,鑰匙插入嚴絲合縫對準豁口,稍微一轉便讓信報箱開啟,裡面赫然躺著一封信。
幾天沒拿,上面已經隱隱有一層灰塵。
普通而厚實的白色信封,上面寫著地址。
一如既往的黑色油性筆落在信封上,字像是刻意一筆一劃寫,整齊得不像話。
盯著上面的字跡,女孩指尖緊了又緊。
有時候應純真的懷疑對方到底是故意這樣寫字還是一直以來就習慣一筆一劃寫。
像極了練字時循規蹈矩的小學生。
將信報箱重新鎖好,應純單手捏著信封坐電梯上樓。
等到家換上拖鞋,應純將信放在茶几上,洗了個手才去拆。
信封右上角貼上的郵票邊緣已經翹起來,花花綠綠的顏色倒是在全是白色的表面格外突出。
應純小心翼翼把裡面的信取出來,信紙是中式花草宣紙,上面飄著飛花紋理,是純手工宣紙的一種。
如果得到這一張紙,應純應該是不太捨得用這種紙寫字的。
而對方几乎每次給她回信都用的這種紙,可能是因為紙質特殊的原因,讓上面的內容都有細微不同。
深藍色墨水行就的字寫在紙上,應純一行行看過,直到看見落款是對方的筆名——
“空白”。
和其他一筆一劃寫出來的字不同,這兩個字像是被作者本人用心設計過,有種藝術簽名的感覺。
和正文的字跡可謂毫不相像,所以應純才會以為對方是故意那樣寫字的。
“空白”在上面寫了想對她說的話,信的結尾還問了一個問題。
他似乎在個人情感上遇到了很大的阻礙,因為他在信裡說——
“喜歡一個人,到底怎麼才能讓對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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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上學期期中考試進行的時候,三中附近正在舉辦書市活動,因為有出名的作者在附近籤售,所以那幾天周圍異常熱鬧。
街道兩側站滿了人,還有不少志願者負責疏散人群。
熱鬧聲都能從窗戶口流進正在考試的學生耳朵裡,那時除了筆下的卷子,似乎外面發生的任何動靜都能勾起他們的興趣心。
監考老師在講臺上強調了好幾遍紀律才讓眼神往窗外瞟的學生重新正襟危坐。
鈴聲打響,正式收卷結束考試,老師們收齊抱著試卷回到辦公室,聊起來了學校附近正熱鬧的書市。
後來書市這訊息不知道怎麼傳到了校長的耳朵裡,覺得發揚這種文字上的文化格外重要,於是在校內舉辦了一個尋找筆友寫信的活動。
筆友要求是匿名結伴,信裡要求留下自己的筆名和寄信的地址,下個週一每個年級將想結交筆友的同學的信件放在一樓的桌子上,路過的同學感興趣可以抽取,在之後寫回信隨機交換。
你不知道會是誰給你回信,回信的人也不知道寫信的人是誰。
活動新奇又有趣,應純當時簡單聽了下這個活動便笑著搖搖頭接著落筆解數學題。
新奇歸新奇,不過她並不打算參加。
常年的家庭原因造成她扔在人群鼎沸之中也難掩孤僻的性格,好像每次有人靠近她都會被她日常幾乎沒有什麼變化的表情停止腳步。
久而久之,同學們私底下說她是“冷美人”,不過這些私底下的議論應純從來沒有過度瞭解過。
她從沒想給誰回信,也從沒想著拿走誰的信。
當時班裡和她關係還算可以的女孩拉住她的手臂走到放著信件的白色桌子前,似乎在透過上面偶爾零星的字猜測寫信的人是誰。
應純原本沒想在這停留,只不過葉嘉恩似乎對這些信很感興趣,挽著應純的手臂一刻沒鬆開。
午休自由放鬆,應純也順著葉嘉恩停了下來。
信封上基本沒什麼特別標記,寫信的人也是匿名,能觀察到的只有單一的信封。
葉嘉恩撇撇嘴一封封看著,然後似乎發現了什麼值得駐足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