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才大致駐紮完成,營地裡計程車兵每日除了練兵以外,便也時常需要幫忙搬運東西。巡邏的隊伍也比往常多了一倍,關卡的城牆上每隔五步便有一個士兵戍守,元國的旗幟被風颳得呼呼作響。
阿春還坐在高臺下,脖子和兩手都有鐵鏈綁著,另一端拴在高臺的柱子上。
阿春早已安靜了下來,木訥無神的眼睛看著前面的人來人往。
直至一道清亮熟悉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阿春——”
阿春遲緩地轉頭看去,只見一個紅色身影踏著落在地上的霞光向他跑了過來。
阿春張嘴,一日未進水,他的喉嚨都幹到發不出任何聲音。
阿春動了動手,手腕上綁著的鎖鏈相互敲擊發出清靈的響聲。
“啊……”
楚央央手裡還拿著一支裝滿水的竹筒,她拔開塞子,示意阿春仰頭,然後自己踮著腳給阿春喂水。
秋若跟在楚央央身後,見阿春似乎已經恢復了神志,便走到旁邊扶著看守阿春計程車兵面前,問道:“他已經恢復了,現在可以把他身上的禁錮解開了嗎?”
看守的將士看向阿春,楚央央給阿春餵了水之後,阿春似乎精神了不少,眼神也不像之前那麼麻木空洞。
楚央央正把竹筒的塞子蓋上,聽到了秋若說的話,然後便也轉頭對那看守計程車兵說道:“阿春已經好了,不信你看。”
說著,楚央央伸出右手,攤開掌心遞到阿春面前,“右手。”
阿春歪了歪腦袋,然後動作緩慢地抬起手。
楚央央皺眉,鼓著臉對阿春說道:“吃飯的才是右手,你這伸的是左手。”
隨即楚央央指了指阿春的右手,阿春這才勉強明白楚央央的意思,然後抬起自己的右手放到楚央央的掌心上。
楚央央這才眉開眼笑,然後又笑著道:“阿春,左手。”
這一次阿春的反應更快了一些,把左手放到楚央央的手上。
“阿春真聰明!”楚央央毫不吝嗇地誇讚了一句,還伸手摸了摸阿春的腦袋。
在一旁圍觀了楚央央馴化阿春全過程的秋若和看守士兵:“……”
雖說阿春恢復正常了是件好事,但為什麼他們總覺得楚央央用的方式不太對勁呢……
不過最後看守士兵還是把鑰匙交給了楚央央。
雖然阿春在營地偶爾會失控,但再怎麼說他們在戰場上也是出生入死的夥伴,而且阿春在戰場上的力量無比強大,所以哪怕阿春時常腦子不清醒,卻也能在軍營中得到大家的信任。
楚央央拿著鑰匙幫阿春把鐵鏈上扣著的鎖開啟。
楚央央低頭開啟的過程中沒能看見阿春此刻的視線,阿春兩隻眼睛正盯著秋若看。
秋若微微愣了一下,倒不是害怕阿春的報復,因為她並沒有感覺到阿春的敵意,反而她覺得阿春只是在好奇地打量她而已。
秋若大方坦然地對阿春道:“我叫秋若,今日之事並非有意,還請你原諒。”
阿春還是愣愣地看著秋若,沒有說話。
楚央央把鎖著阿春的鐵鏈全部解開以後,抬頭便見阿春和秋若氣氛奇怪又微妙的對視,不禁伸手在阿春面前擺了擺,道:“阿春,不可以打她,秋若姐姐是好人。”
阿春似乎並不是因為在懷疑秋若是好人還是壞人,但也沒人知道他此刻真正想的是什麼。
阿春動了動發麻的手腳,然後半蹲在楚央央面前。
楚央央輕車熟路地爬上阿春的肩膀上坐著,隨著阿春起身的動作,楚央央的視野範圍也跟著擴大。
楚央央看著遠處天邊的火燒雲,然後拍了拍阿春的腦袋,說道:“我們去城牆上看日落吧。”
秋若聽見了楚央央的話,提醒道:“要上城牆的話,需要公子或者郡王的允許才行。”
“城牆可不是能讓你們玩鬧的地方。”
秋若的話音剛落,他們身後便插進一道溫雅的聲音。
楚央央轉頭看去,便見謝瀾之和謝靈玉竟然都在。
謝瀾之一身藏青色衣袍,髮束綸巾,手中還拿著一把摺扇,這身裝束完全符合了他軍師的身份。
而謝靈玉則是一身銀色軟甲,鬢間的幾縷長髮束成辮子,與背後披散的長髮一起綁住,以銀製發扣固定,烏黑的髮尾垂至他勁瘦的腰際,巧奪天工般的五官透著凌厲之色,如玉的面龐被夕陽照亮,但唯獨那一雙漆黑的眼睛深邃得如漩渦一般,彷彿會慢慢吞噬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