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大夫在外面才收好晾曬的草藥,正要回營帳,然而就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去路。
華大夫抬頭,看著攔在自己面前的阿春,問道:“什麼事?”
華大夫和阿春也算熟識,因為阿春的體格異於常人,以往阿春在戰場若是受了傷,普通的醫師都不敢醫治阿春,唯獨華大夫總能將阿春的傷勢處理得妥當。
阿春的影子幾乎將華大夫整個人都攏住,給人一種很強的壓迫感。
但是阿春身上並無惡意,他嘴中含糊不清地發聲,然後用兩隻粗壯的手笨拙地比劃。
華大夫:“……”鬼知道阿春要說什麼。
華大夫問道:“你受傷了嗎?”
阿春傻傻地愣了愣,然後搖頭,隨即用力拍了拍自己的一隻胳膊。
華大夫:“筋骨痛?”
阿春搖頭。
華大夫:“……”
華大夫本想著乾脆繞過阿春,先把自己手裡的事情忙活完再來猜測阿春的事情,但誰知他往左邊走一步,阿春便立刻又挪著腳步擋了過來。
華大夫深吸一口氣,神色嚴肅地眼刀掃過阿春。
阿春立刻心虛地把腦袋扭到一邊去,但見華大夫又要離開,又繼續鍥而不捨地過去擋住他的去路。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阿春手忙腳亂地比劃,急得額頭上都流了汗,嘴裡也總是發出低沉的嗚嗚聲。
本就坐在帳篷門口的楚央央很快聽到了阿春反常的聲音,於是放下手上的醫書,從帳篷裡出來便看見阿春在華大夫面前滑稽的手舞足蹈的畫面。
楚央央走了過來,然後聽到阿春嘴裡的嗚嗚聲,仰頭看著他,問道:“你是要給秋若姐姐拿藥嗎?”
阿春的動作停了下來,看向楚央央猛地點頭。
華大夫翻著白眼來回看了看楚央央和阿春,始終想不明白楚央央是明白阿春的意思的。
不過好在有楚央央在,阿春順利地從華大夫手裡拿到了一瓶藥酒。
楚央央看著也快到吃飯時間了,便同華大夫道了別,然後坐到阿春的肩膀上,兩人一同往他們的帳篷走。
路上,阿春還想把手裡的藥酒交給楚央央。
楚央央立刻就拒絕了,拍了拍阿春的大腦袋,說道:“不行,這是你幫秋若姐姐要的,得你親自交給她才行。”
“啊……”阿春喉嚨裡發出來的聲音並不好聽,但用心一些卻也能感覺到其中的溫柔。
“沒事的,她沒有怪你打傷她,她之前還覺得是她自己對你下手太重了。”
“啊嗚……”
“秋若姐姐是個好人,長得又漂亮,武藝又高強,以後我們可以找她一起去撈魚呀。”
“啊啊……”
兩人毫無障礙地接著話,一路上嘴巴叭叭個不停。
直到回了他們的帳篷附近,楚央央嗅了嗅周圍的氣味,分辨出其中一股非常淡的花香,便知道一定是謝靈玉回來了,一下子便從阿春的肩膀上跳了下來,然後往帳篷跑去。
正巧秋若正在門口值守,秋若見楚央央笑容明媚地朝她跑來,一下子心都化了。
下意識地便要抬起胳膊去接住楚央央,心裡還想著一會兒該教導一下楚央央以後不可以這麼跑了,畢竟也是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子了,得矜持知禮……
秋若十歲以前是王府里正兒八經的郡主,雖說自小習武,但該會的規矩她的父王也從未馬虎過。
只是後來生計所迫,秋若落入山匪窩中,那些禮數便成了無用累贅的東西,秋若不得不先放下,但她從未忘記過。
而被迫放棄的事情,秋若慢慢地又寄希望於楚央央這個和自己有著血緣關係的妹妹身上。
想要教她最好的,也想給她最好的。
秋若張開手臂,想要抱住跑過來的楚央央。
然而下一刻楚央央就直直地從她身邊跑過,像一條靈活的小魚似的直接竄進了帳篷裡,隱隱還能聽到楚央央興奮地喊著謝靈玉的名字。
秋若:“……”心好痛!
秋若內心很想親近楚央央,但想到謝瀾之曾經對她說的話。她本就是以女子的身份參軍,而且現在又被調來明郡王身邊,營地裡不知多少人都眼紅著她。她和楚央央都是亡國奴的身份,若是不小心被有心的人發現了什麼端倪,也一定會連累楚央央。
所以在她在軍中站穩腳跟之前,她表面上只能儘量假裝自己和楚央央沒有任何關係的樣子,不敢與她表現得太過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