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石崗東側的地宮四周,大片黑甲士兵,沉厚如烏雲,遮天閉月,無聲地迅疾飛落,散射成兩隊。
鄭烽與欒毅相視點頭,分別帶隊朝左右包圍地宮悅。
地宮的大門突然自內衝開,十幾個黑衣殺手帶著護送一對兒相攜的中年男女衝出來……
鄭烽忙飛身上前,見領首之人是微仇,忙抬手示意身後的弓箭手停止射擊。
微仇朝他俯首一禮,帶著殺手們歸於大隊人馬之中,後面追出的狼人,毫無防備,頃刻間被射成了螞蜂窩……
呼延協於亂石崗監聽地宮的動靜,本不費吹灰之力。
此刻,他眼裡只有可扭轉乾坤的上古寶物,不只對百里外的動靜無所察覺,就連頭頂上方、展翼停飛的百里玹夜都不曾注意到……
他等不及金盆送達,劃破手腕,把血放在了破木盆裡,小魔鏡沉在血底……如此已然等了足足半個時辰,竟是毫無動靜。
“百里驚宸,這到底怎麼回事?”
驚宸在“蠶繭”裡已然小睡許久,聽到那刺耳的咆哮,他有恃無恐地打了個哈欠攙。
寧靜的月色幽幽不擾人,除了這亂石崗有點難聞的氣味兒之外,正適合小憩休眠。
“你以一個破木盆,如此玷汙這寶貝的力量,恐怕,你再等兩輩子,它也不會有動靜。”
他睡眼惺忪,不耐煩地又閉上綠眸。
“你當時在那部落的墓地嘗試之時,沒用金盆銀盆,便誘得墳地裡上百的屍體鑽出來,我派去跟蹤你們的暗衛親眼所見。”
親眼所見?驚宸陡然恢復清醒,俊顏在黑暗中微變。
原來,這老狐狸也不算笨呢!
趁早,還是溜之大吉為妙!
呼延協似突然想通,大掌一抬,真氣冷凝,迅速將要蹦跳逃走的驚宸,吸納到面前,大掌死死扣住他的脖頸。
“這東西若是真的,定是用你的血才能喚醒它的魔力。”
“那些亡魂一旦被喚醒,皆是怨氣暗生,殘暴不仁……”
“朕要的是天下,鬼才在乎什麼殘暴!”
百里玹夜在高空裡,眼見著呼延協的狼爪要刺破兒子的脖頸,瞬間俯衝而下……
呼延協驚覺殺氣自發頂衝來,扯起驚宸為盾牌,逼得百里玹夜瞬間強收內力,衝擊地差點內傷。
呼延協手上的儲君盾牌,瞬間被逼面而來的強風奪走,似有什麼東西,穿透了身體。
他身軀驚得一晃,脖頸絲絲髮麻,繼而劇痛,然後,自左肩,到右腹,冗長的一道,也開始痛……
當意識到自己性命垂危,為時已晚。
脖頸的血自細如髮絲的傷口,突然噴出去,身體頃刻間,潰散成數段,癱在了地上。
眼前天旋地轉,嚴懷景就站在眼前。
呼延協想不通,他到底是如何出招,如何落地到眼前的。
他看著嚴懷景的靴子,甘拜下風。
有個女子奔來,那容顏正是他深愛一生的。
當年,他因懼怕母后,負了她。
她又因多年的別離,負了他。
如今,他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愛她,還是更愛天下。
等待太久得來的東西,就算拿到手,也多半不是自己想要的樣子了。
迤邐變了心,天下變了風雲。
那寶藍色的裙袍到了眼前,他喚了一聲“迤邐”,方才辨出,這在夜色裡,一身仙魔之氣的絕美女子,是嚴陌影。
他雙瞳定格圓睜,再難瞑目。
陌影在他眼前駐足,不禁扼腕於這位帝王的隕落。
有子女承歡膝下,不加疼寵,心愛的女子近在咫尺,視若無睹,竟荒唐地耗費二十多年,鑽營武學,只為破解父王的武功。
他成功了,卻忽略了一點。
父王的武功,之所以比吸血鬼與狼人更高強,是因遺傳了嚴氏特殊的神力。
驚宸身上纏繞的真氣消失。手腳一得自由,他便雙膝跪地,俯首請罪。
“驚宸罪該萬死,讓父皇,母后和外公憂心了!”
“十五年不曾為你做什麼,為父和你孃親多憂心也是應該的。倒是你外公和末藥,這些年照顧你,著實辛苦。”
百里玹夜說著,伸手扶起他,用力抱緊他,驚喜地大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與陌影打量著他,滿眼的疼惜與激賞。
嚴懷景笑著拍了拍他們的肩,一如看自己的兒子與孫兒,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