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們,為你出了這口惡氣。”
“殺了他們?”
她揮開他的手,厭惡到雙眸血紅,聲音卻平穩地波瀾無驚。
“活了萬年,有多少人為了保護皇舅父委曲求全,生不如死,甚至喪命,皇舅父就不能看在那些為你死去的人的份兒上,多幾分良知嗎?”
良知?鳳隱自嘲地笑了笑,“影兒,我們對生命若有良知,何以獨步天下?我們是吸血鬼,就算我們修築寺廟,改吃素食,也無人當我們是良善之輩。”
是,他們都要獨步天下,他們都要至高無上,他們不開心就可以把人殺掉,一了百了。
可是她不同。
莫錦年,是她心底的一隅淨土。是曾許諾她一生幸福的男子,曾虔誠跪在她面前求婚,曾在她病痛難過時,陪伴她,曾真心地愛過她。
此生此世,她再也遇不到那樣美好的人。
他始終在她心裡,提醒她,無論這塵世對她是否溫柔,是否仁慈,她都該保持善良。
百里遙雖有他的容貌,卻是抱著目的迎娶她,可這婚事也是因為她的跪求,那怪不得他。
“這件事,是鳳想容利用百里遙,我也利用了百里遙,才救了百里玹夜和皇舅父。百里遙也不明原委,就算他做了什麼,亦或對我心存怨懟,也是人之常情。嚴如玉和他的事,在訂婚之前發生的,而且嚴如玉是真的喜歡他,她還說,她已經有了百里遙的孩子。”
鳳隱搖頭嘆息,不禁發現來靖周,是一場錯誤。
他好不容易培養得她殺伐果決,如今,竟是又打回了原形。
人類的拖泥帶水,優柔寡斷,還有那該死的善良,擾亂了她的理智。
他更不喜歡這窗前的陽光,耀目地灼傷眼睛,而且,正能看到梅院裡的那一大片怒放的梅樹。
思及鳳迤邐,他終是和緩顏色,把陌影拉起來,疼惜地攬入懷裡。
“影兒,你不能總是為別人著想,如果這婚事成了,你的未來怎麼辦?你不會幸福的。和頤兒在一起,至少你們心意相通,他不會像百里玹夜那樣欺騙你,不會傷害你。”
“可我累了,我可以當你冊封的儲君,但我不想再殺人,更不想與你和鳳想容一樣,傷害一個無辜的胎兒。如果你真想殺誰,不如去殺鳳想容,既有挑戰性,又能永絕後患<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殺鳳想容!鳳隱攜這四個字下樓,來時的一身暗怒未得疏解,反而因陌影一番冷嘲熱諷,愈加心煩意亂。
譽平王鳳越被剷除的那一晚,他確定,是迤邐救了他。
他怕她還活著,怕再次見到她,也期望再見到她。
他不願讓她知道,曾經溫文爾雅的他,變成了一個嗜殺成狂的魔鬼。
近來,他善待陌影,善待所有人,甚至在沒有殺戮的境況下,想收納靖周。
但是,他不殺別人,別人卻逼著他大開殺戒……
他已然如此努力,陌影也沒有當他是良善之人。他還能怎麼做?
雨花閣的門被吉祥如意開啟,紅煞親自上前,“陛下慢走。”
他冷掃她們一眼,“嚴太后果真是鍥而不捨!哼哼,她派你們來,便能留住陌影的心?”
“太后娘娘並非想留住什麼,只是不想公主殿下仇視靖周,而且,奴婢們也都喜歡公主殿下。”
若只是如此,嚴太后倒是棋高一招。
春雨襲來,潤物無聲,有她們的服侍,陌影怎敢遺忘靖周?
他拉上暗紅的黑紋披風錦帽,走出門檻。
虞貴妃和鳳賢、榮紹亦是心情沉重,亦步亦趨,緊隨後面,不知該如何寬慰。
鳳頤追上去,說道,“父皇,陌影捨不得殺百里遙,兒臣可以動手。”
鳳隱聽出他話中深藏的殺氣,轉頭命令,“你不要輕舉妄動,照她說的做。”
“為何?”
“我們要的是整個靖周,百里遙不足為懼。別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亂了方寸。”
“是。”鳳頤應下,卻不禁懷疑父親吃錯了藥。
若在從前,若這院子裡一人讓他不痛快,他恐怕會殺掉所有人。
鳳隱厭煩於人類的應酬,並不急於返回榮禧堂,穿過九曲亭廊,見花木復甦,忍不住看向梅院的方向。
林木的枝椏層疊,縫隙裡,有一堵白牆。紅色琉璃瓦,遮襯牆頭,白牆上扇面小窗秀雅別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