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哪怕只是一場戲,心還是會痛。
他們真真切切的在一起,拿著雪球打鬧,飛雪漫天,兩人似有柔情蜜意在雪花裡千迴百轉,絲毫不像演戲。
這個男子,她怎能嫁?他帶給她的痛,太可怕,一點點傷,都是致命的。
遊魂似地回了寢宮,她洗漱完畢,任然似乎說了些什麼。
她聽著那絮叨,換了一身勁裝,正要去練功房練功,卻見鳳隱帶了一個秀美的男子進來。
榮紹低著頭跟在最後面,臉色似一張晴雨表,異常難看,分明,又是有大事發生。
陌影忙到宮廊下迎著,視線盯在那落了雪的豔紅龍袍上,心頭沁出一層冰,隱隱膽寒。
跟在鳳隱身後的年輕男子,她是認識的。
是鳳頤為她培養的蘭花味道的“美食”,名叫江雲。
昨日,她開心地喝了他兩盅血,已然上癮。
她小心翼翼地堆上笑,“皇舅父不是下令讓頤皇兄照顧陌影的三餐麼?怎又親自過來?”
鳳隱眸光冷銳,毫無往昔佯裝的慈愛,他不悅地嘆了口氣,伸手扶起她。
“頤兒教你的,都是身為皇族公主該學的,朕今日教你一些更有趣的。”
陌影略鬆了一口氣,“是!”
鳳隱便握住她的手,拉著她走到雪地裡……
萬籟俱寂,宮苑裡的花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寒風捲著雪花,吹透了單薄的身骨。
她一身炫紫色的勁裝,在雪景裡驚豔嬌嬈,如一朵能沁出毒的罌粟。
鳳隱把一把匕首放在她手上,“影兒,殺了這男人。”
此話一出,任然和任離在廊下怔住。
榮紹亦是驚愕,著實沒有料到,鳳隱會出這樣的難題。
江雲惶恐地跪趴在地上,不知所措,不敢求饒……
陌影不可置信地看鳳隱,又看江雲,不禁懷疑自己聽錯。
她是醫者,素來救死扶傷,她是殺過嚴如皓,殺過吸血鬼和狼人,第一次怒極失手,後來是不得已。
因此,嚴格來說,她連一隻兔子都沒有殺過。
江雲血液甜美,心地善良,溫柔儒雅。而且,他憑著賣血為生,養活一家老小<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她怎麼能殺他?
“皇舅父,影兒想知道,江雲犯了什麼錯。”
鳳隱有些為難地凝眉,“若非要說他有錯,便是,因為,你喜歡他。”
她喜歡一個善良的人,這人便是死罪?
“皇舅父,請寬恕他。”陌影恐慌地丟了匕首,單膝跪下,“陌影罪該萬死,自願認罰,懇請皇舅父放過江雲,他是無辜的!”
“若你不殺他,舅父便殺了任然。”
鳳隱伸手,強大的真氣迴旋宮苑,扯了任然過來,手掌精準扣住他的脖頸。
“影兒,你是知道的,舅父真氣一動,任然就爆成一灘碎肉,屍骨無存。”
“不——”她淒厲哭嚷著,不敢抬頭看任然,也不敢看江雲,更不能害死他們。
倉惶跪爬到鳳隱身前,她抓住他的龍袍,“皇舅父……求求您……您要如何責罰陌影都可以……”
鳳隱一腳踢開她,暴怒命令,“把匕首撿起來!”
聽到任然體內骨骼脆響,她恐懼地忙拿起匕首,淚落下去,心底強烈的憤怒與恐懼暈紅了眼底。
忽然,一隻暖熱的手握住她的手,匕首刺進了月白的衣袍內,煞然血浸透到手上。
她淚眼婆娑,看不清面前影像,淚落下去,才見眉眼如畫的江雲倒下來。
她忙抱住他,想嘶喊,想大哭,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聽到他的心跳在掙扎,聽到血液朝著傷處湧動,聽到他的生命在流失……
江雲氣喘不止,口中溢位血,手緊緊握住陌影的手,卻笑得溫柔純淨,心滿意足。
“任然將軍可以永遠保護公主,江雲只是讓公主開胃的菜餚,江雲願意為公主死!江雲的家人,從此拜託公主了。”
陌影難過地說不出話,努力點頭應下,手慌亂地按住他的傷口,血液汩汩,從指縫裡溢位……
鳳隱卻冷聲道,“榮紹,把這男子丟去獸園喂猛虎。”
“不,不要……皇舅父,影兒必須救他!他真的會死的!您說什麼,影兒做什麼,影兒再也不會忤逆皇舅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