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終還是沒翻臉,一是兩人從小到大的情誼在那裡,二則是暮與觴並沒有做錯什麼,哪怕暮與和會有遷怒,終歸還是不好把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怎麼樣。
可就算是這樣,暮與和對付方毓的時候,暮與觴還是不得不出來阻止,不管方毓做錯了什麼她都是他娘,身為人子,暮與觴當然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暮與和折磨。
就是因為這一番狗血的關係在裡面,從暮與和當上家主大權在握的那一天起,兩人就走到了對立面,暮與和連他這個哥哥一起收拾。
也正是因為這樣,方毓現在還能苟延殘喘至今,在蝕火洞裡平靜地活著。這些年來,會接觸到方毓的也就暮與觴一個人,他從來沒有述說過他的困境,也從來沒有想過要退縮,三人之間就這麼保持著一個詭異的平衡。
水牢裡極冷極黑,暮與和走後,水面上的冰全部回覆成了水,可即使是這樣,暮與觴也沒有好過半點。他此時正被刻上了陣法的玄鐵綁了雙手懸空吊在水牢裡,他修為被封,一點法術都使不出來,哪怕水有一定的浮力可以減輕他的痛苦,可全身的重量都壓在手上這樣日夜吊著,鐵定的人也受不了。現在,暮與觴嘴裡已經能嚐到一點腥味,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總之一時死不了吧?暮與和好醫好藥地備著呢,哪有那麼輕易就便宜自己的?不過就算這樣又能堅持多久呢?被這樣折磨堅持下來還剩什麼?
暮與觴雙眼凝視著這漆黑的水牢,一時之間思緒又轉回了十萬劍門之中,嘴角露出點稀微的笑意。
他這輩子活了兩百多歲,唯一快活的只有人生的前二十年和在拙峰的近十年時間,只有這兩段時間他感受到了來自別人的溫暖而不是陷於畸形的關係中苦苦掙扎。有些毒舌的護短師父,話嘮二師弟,憨厚的三師弟,還有不愛說話的小師弟,把每一個人從記憶裡拎出來,都是鮮活生動而溫暖的存在。
但願小寒太過受傷,暮與觴目光失去了焦點地發呆,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小師弟,如果不是暮與和逼得太緊,他們又正流落到靜止淵中出不來,他根本不會想暴露身份。
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唉,造化弄人啊,他的第二個家也讓他給毀了,相信拙峰也不會願意要一個對著小師弟出手的大師兄的。
說到小師弟,小師弟現在怎麼樣了,應該沒事吧?空茫山白祈的名聲向來不錯,看他連大挪移符這等壓箱底的寶物都給了小師弟,他對小師弟應該足夠重視。也是,白鳳一族向來子嗣艱難,小師弟誤打誤撞之下有了他的孩子他怎麼也不能不管,靜止淵對旁人來說足夠恐怖,但在修為已達化神期的天妖眼裡總不算什麼,他要是有心,想救小師弟出來也不算難。
暮與觴呆在地牢裡,把拙峰上下的所有人都想了一遍,想到最後不禁又回憶起了梁以暖,與所有人比起來,他是最早進入拙峰的那個,那時拙峰遭逢大變,偌大的一個劍峰,師父師伯師兄師姐全都死光了,只剩下梁以暖這麼一個光桿司令,趕鴨子上架地成為了拙峰峰主。
那時候正是拙峰最艱難的時候,看到痛苦的梁以暖,暮與觴就不禁想起來自己,對這個便宜師父付出了十足的耐性,無數次把日日借酒消愁,醉成一灘爛泥的梁以暖拖回拙峰。
兩人之間的感情算得上是相依為命,自然比一般人要來得深,他這番驟然失蹤,也不知道對方會怎麼樣。依對方護短的脾氣,該把十萬劍門上下好好鬧騰一番吧?唔,不對,有暮千景在那裡頂著呢,應該出不了什麼事……
暮與觴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陰暗水牢裡,這個一向溫和優雅的大師兄臉色慢慢變得青白起來,胸腔的起伏也越來越弱。
所有人都覺得暮與觴冷靜可靠,為人不說心慈手軟也是十足的溫和,就算在打鬥中也經常是點到即止,留出幾分餘地。
在拙峰,他是眾人的大師兄,是拙峰的脊樑,是師父梁以暖最可靠的徒弟,是師弟們最親厚的大師兄。在暮家,他是一代矛盾的主要負責人,上一代的恩恩怨怨他都毫無怨言地一力抗了起來,暮與和心中不平會來找他,暮家有什麼棘手的任務也會來找他。
誰也沒有真正意識到,暮與觴也不過是區區血肉之軀罷了。荊楚寒恨他背叛,暮與和憎他是方毓的兒子,拙峰的眾人對別有用心混進來的暮與觴忌諱莫深,可是誰也沒真正深入過暮與觴的內心,替他想一想過。
他千方百計保住自己的母親有什麼錯?他難道會希望母親殺了父親和小姨嗎?他難道會願意從小親如手足的兄弟兵戎相見嗎?他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