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哲看了李邦華一眼,心中很是讚賞。 李邦華所說的李自成的兩條進軍路線。 第二條和劉芳亮的行進路線完全一致,但第一條只有前半段是對的,後半段有很大的出入。 當李自成攻下太原之後,他確實派兵向東攻取了險塞的固關,但那只是很小的一部人馬。 李自成的主力大軍在他的率領下向北繼續挺進,拿下代州之後,和周遇吉在寧武關爆發大戰。 這場戰事激烈,但因為周遇吉兵少,沒持續多長時間。 在攻克寧武關之後,李自成繼續向北。 大同姜鑲歸降,然後他向北繞了一個大圈。等拿下宣府、居庸關之後才南返進逼京師。 這並不能怪李邦華說錯,因為李自成走的這條路完全有違常理。不僅長,而且極其難行。 有兩種說法。 第一種是說李自成進軍山西的目的不在於攻下京師,而只是拿下山西,消除陝西的威脅。 所以在攻下太原之後,才繼續向寧武關方向進軍。 還有一種說法是說在李自成拿下太原之後,收到了大同姜鑲投降的書信,接著是宣府降軍,居庸關降軍。 李自成是被這些降軍引著走上了這條長長的進京之路。 朱由哲心中傾向於第二種,因為李自成尚在陝西之時就派人向崇禎皇帝發了一封戰書,約定三月在北京城下相會。 李自成的目的就是打下京師,說他只是為了消除陝西的威脅顯然低估了這位亂世英豪的雄心。 李邦華抬頭看向朱由哲,“陛下,若想守住京師必須加強平陽,太原,固關等地的兵力。臣今日去兵部,看到有好幾封山西巡撫蔡懋德的奏摺,都是請求援兵的奏摺。請陛下閱看。” 慄宗舟下去,從李邦華手中接過奏摺,接著雙手捧著呈給朱由哲。 朱由哲看了之後,微微皺眉,山西的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糟糕。不僅兵員、糧草緊缺,光欠餉都欠了好幾個月的了。 “這奏摺最近的也是半個月前的,為什麼朕之前都沒見過?現在還沒到驛道斷絕的地步吧!” 朱由哲抬頭看向朱由檢,後者臉色難看的搖了搖頭,表示他也沒見過。 李邦華猶豫了一下道:“臣問過管理信件的官吏,前兵部尚書張縉彥幾天前就收到了。但臣不知是他忘記了,還是覺得這樣的奏摺並不重要,這才沒有及時呈送給陛下。” 朱由哲搖了搖頭。 這李邦華還是太善良了,這張縉彥分明是隱匿軍情不報。 “這該死的張縉彥,竟敢如此?”朱由哲怒聲叱道。 朱由檢怒氣更盛,“誤國之賊,下一道聖旨,賜死他。” 朱由哲明顯一愣,沉默了片刻。感覺沒這個必要,反正現在的張縉彥未必比死了好過。 於是,他轉頭對慄宗舟道:“發一道聖旨到六部,將張縉彥隱匿軍情不報的事情宣告出去。告訴他們,之後再有隱匿軍情者,按死罪論處。” “陛下聖明。”李邦華恭維道。 朱由哲苦笑著搖了搖頭,“若朕真的聖明,他張縉彥豈能瞞朕到此?” 李邦華頓時一怔,沒再言語。 朱由哲道:“朕已下令戶部運二十萬兩白銀到太原,或可暫時緩解蔡懋德的窘境。至於援兵。等明天朕檢閱三大營之後再說吧!對了,李愛卿,你回去之後把三大營的花名冊給朕送來,朕要看。” 看李邦華並未出去,朱由哲忍不住問道:“李愛卿,還有事嗎?” 李邦華猶豫了一下,突然跪倒在地,“請陛下恕臣妄言之罪。” 朱由哲頓時一愣,“你這是何意?” 李邦華道:“陛下雖有固守京師之決心,但世事難料。若有意外,臣萬死難辭其咎。所以有些話,臣不得不說。” 聽李邦華一直在不斷的致歉,卻不說何事,朱由哲有些煩躁。“愛卿,我們不是說了嗎?君臣坦陳相見,有什麼話,你儘可直說。” 李邦華長吐了一口氣,說道:“為大明計,請陛下先行送太子南下。” 朱由檢雙眼放光,搖頭嘆息道:“大明的忠臣啊!朱由哲,你定要準其所請。” 朱由哲瞪了他一眼,沒有搭話。 李邦華語氣急切,“若不可,也請陛下先送兩位皇子前往南地就藩。” 就藩,皇子就藩也是成年後的事,現在兩個皇子夠年紀嗎? 李邦華不過是為了送皇子南下找一個理由。 朱由哲沉默著,過了良久,看李邦華一直跪著。說道:“李愛卿,先起來,此事容朕考慮考慮。” “陛下,事情緊急。” “朕說了,讓朕考慮考慮。”朱由哲語氣嚴厲起來。 李邦華臉色一怔,“陛下,臣有罪。” 朱由哲搖頭,“你無罪,朕會考慮你的提議的。” 李邦華從袖中又抽出一封奏摺,“這封奏摺,陛下也應該看一下。” 朱由哲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李邦華臉色有些難看,“若無事,臣就先行告辭了。” 朱由哲擺了擺手,“愛卿辛苦,兵部的事,你多上心。” 李邦華再次行禮,“臣明白,陛下放心。” 看李邦華佝僂著身子,走出大殿,朱由哲長長嘆息一聲,“是大明的忠臣,但不是朕的忠臣。” 說完,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