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澤州。 火光沖天,夜色如血。 一隊隊兵卒手持火把沿著街道狂奔,看到有大戶人家,就直接上前敲門。不開門者,直接砸開。 衝進去,搶錢,搶糧,搶女人。 但凡遇到抵抗,直接一刀砍死。 男人的求饒聲,女人的哭泣聲,還有將士們興奮的嘶叫聲,匯成這個亂世最淒厲的聲響。 高傑大馬金刀坐在州衙正堂,眼色森然的看著跪倒在地,瑟瑟發抖的澤州知州馮其越以及眾多州府官員。 在旁邊兩具屍體僵硬的躺在那裡,鮮血流淌,染紅了大片地面。 “老子說了給你們一天時間,讓你們給老子籌措錢糧。你們籌措不來,老子只能親自下手。但這兩個狗東西竟然說老子濫殺無辜,縱兵搶掠。說要狀告老子,還說老子遲早會遭報應。你們說,他們不是自己找死嗎?” “是他們自己找死,留他們一個全屍已經是將軍的恩賜了。”李成棟在旁邊出聲應喝。 “就是,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 “老子是官軍,是堂堂正正的大明副將。為了籌措錢糧不得已採取了一些激烈手段,有什麼錯?況且今日老子不搶,來日闖賊來了也會搶。與其留給他們搶,還不如老子提前搶。” 歪理,歪理,全是歪理。 馮其越在心中叫罵。 這時,高傑突然轉向馮其越,“馮知州,你不會是和闖賊有勾結,想要保住這些錢糧留給賊寇吧!” 馮其越臉色驚恐,“不,不,高將軍,這話可不能亂說。本官,本官哪敢有投靠闖賊的想法?” “沒有就好!” 高傑挪了挪身子,朗聲道:“老子是大明的忠臣良將,這輩子最恨闖賊,今天這樣籌措錢糧純屬無奈。你們放心,老子在這裡待不久的,明天一早就會離開。老子還要去抵抗闖賊,興復大明呢!” 馮其越臉色頓變,“將軍,您不留在這裡嗎?那若闖賊來了呢!” 搶都被搶了,你還要走? 那賊來了,沒糧沒錢,靠什麼守城? 高傑擺手,一臉淡定道:“老子明日就會進軍陝西,定要大破闖賊,他們哪裡還能來這裡?但在此前,老子還缺錢,缺糧,澤州府庫裡的,都給老子取來。要不然,你們所有人都活不了。” 李成棟賓士到高傑身旁,翻身下馬,“將軍,東西他們都送來了。加上兄弟們搶的,有好幾萬兩銀子,糧食也足夠兄弟們吃一個月的。” 高傑哈哈一笑,“這些人就是賤,不給他們點眼色瞧瞧,還真不知道馬王爺長几隻眼。這不,收拾他們一頓,就立即老實了。” “還是將軍厲害。但將軍,我們真要去陝西迎擊闖軍嗎?”李成棟臉色間滿是猶豫。 高傑用力拍了一下李成棟的頭,“你傻啊!剛死裡逃生,還要回去送死?現在闖賊勢大,我們區區幾千兵力,哪裡打的過?” “那你之前對他們說?” “騙他們的。” 高傑看了看遠處月光下像一條白玉帶般的曲延黃河,“召集全軍,沿著黃河北岸向東走,找水淺的地方過河。我們去南邊。” 李成棟長鬆了一口氣,滿臉歡喜,“末將知道了,我這就去傳令。” 就在這時,一騎賓士過來,是高傑的外甥李本深。 遠遠的,李本深大聲道:“老舅,朝廷那邊來人了。” “朝廷?” 高傑面露疑惑。 “是皇上親自所下的聖旨,舅媽讓你趕快回城接旨。” 高傑跪著聽完聖旨,在吃驚和疑惑中接了。 “三位都是錦衣衛?” 三人中領頭的的站出來道:“錦衣衛小旗張鼎,這兩個是下官的屬下。” 高傑點頭。 “嗯。三位是如何得知本將在這裡的?又是如何找到這裡的?” 張鼎回道:“據兵部收到最近的奏報,高將軍在兵敗後從延安府向東撤退,但不知撤去了哪裡?下官三人從京師出發,到山西境內後,一路詢問,碰巧聽說在澤州有一支數千人的大軍。不曾想,正是將軍。” “哦,是碰巧啊!” 高傑眼角露出一絲狠厲,但很快被他掩飾了過去。 “但將軍,這些屍體是?” 張鼎看向四周滿地的屍體,面露疑惑。 高傑愣了一下,隨即大笑道:“哈哈哈!有賊人不知死活作亂,想要響應闖賊。但尊使放心,都已經被本將解決了。” 張鼎臉色一變,“卻不曾想,闖賊已經進軍到這裡了?” 高傑眼珠子亂轉,“尊使,陛下在聖旨說,到時候會有一支闖軍偏軍從懷慶、潞安方向向北進軍,讓末將逐次抵抗。這次逐次抵抗是什麼意思?” 張鼎道:“陛下說,若高傑打不過,可以跑;但不能一路潰逃,得邊跑邊抵抗,儘量拖延這支偏軍向北的進軍速度,等待朝廷援軍。” 高傑“嗯”了一聲,又問道:“那陛下知道末將這裡只有幾千人嗎?若賊軍來個幾萬人,末將即使想抵抗也做不到啊!” 張鼎面露疑惑,“將軍這是何意?” 高傑向地上啐了一口吐沫,“老子的意思是,老子擋不住,也不想擋。逐次抵抗,那不是讓老子的兵力一點點消耗掉嗎?這皇帝老兒只給我一個總兵的虛職,要錢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