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炮轟鳴,打在江中,巨大的水柱騰空而起。 堵胤錫站在船頭,拒絕了親兵讓他下去的請求,而是催人不斷擂鼓,命令船隊加速前進。 他自己知道這次能成功說服左良玉出兵是何等不易。 如果沒有成功,恐怕左良玉就會再次退往武昌,從江陵到武昌的這大片區域將徹底屬於闖軍。 所以,無論付出多少損失,他都必須攻上城頭。 最近的船隻已經靠岸,無數士卒從船艙裡衝出,舉著梯子,快速奔向城牆。 那是李國英的五千部眾,是左良玉特意撥給堵胤錫的軍中精兵,也是此次攻城的先鋒。 他們抬著梯子,頂著城頭鋪天蓋地的箭雨,將梯子搭在城頭。當先士卒身披重甲,嘴咬鋼刀,攀援而上。 箭矢如暴雨般傾瀉,有人中箭摔下,但很快有人補上,頂著闖軍的弓矢、火銃繼續向前。 礌石、滾木、不斷拋灑而下。多數明軍將士還未爬到中間就被砸下來,連帶著一串人都滾了下去。 守城數月,這些闖軍將士都被練成了老卒,他們心如止水,知道如何對付攻城的的敵人。 李國英見損失較大,而一時間難以突破,就下達了暫停進攻的命令,在城下排開陣勢,掩護後續士卒靠岸。 弓箭手躲在盾牌之後,不時拉弦引箭,和城頭闖軍對射,同時步卒將更多梯子運到城下。 更多士卒下船上岸,他們帶來了弓箭、火銃、甚至弗朗機炮,對著城頭猛射、猛轟。 雖然還不能完全壓制城頭闖軍,但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在數千明軍士卒的嘶吼聲中,明軍發起了第二輪進攻,這次投入兵力更多,戰力更強。 城頭,袁宗第讓李自敬下城,親自指揮兵卒迎戰。 明軍如潮水,守軍如鐵板。在一次次的碰撞中,鐵板被撕開了一個口子,有士卒爬了上去。 雖然很快他們便被闖軍趕了下來,但堵胤錫看到了希望,命人擂鼓催動更多將士上攻。 狼煙四起,殺聲震天。 雙方將士在城頭肉搏,屍體壘了一層又一層。 藍應城揮刀砍死一個妄圖靠近的明軍士卒,向袁宗第大聲喊道:“錦侯,時間差不多了,該讓兄弟們上了,這些人不頂用。” 袁宗第看著蜂擁而上的明軍,感覺時機已到,大聲回道:“讓白旺率部上來,塔天保率騎兵出動。” 藍應城大喜,快速跑下城,向著城角一邊大喊,“老白,可以了。傳令塔天保,讓他率騎兵出擊。” 等待多時的白旺聽著城頭的廝殺,早已忍耐不住,此刻聞言大喜,抽出腰刀,大聲喊道:“兄弟們,衝上去,把明軍全部趕到江裡餵魚。” 說著,白旺持刀首先衝上城去。 在的他身後,跟著的是一萬甲鎧俱全的精銳士卒。黑壓壓的一片,宛如一片黑色的海洋。 震天的廝殺聲在城頭響徹,得到援助的闖軍士氣大振,拼命廝殺。 剛衝上城頭,還未穩住陣腳的明軍在數倍於己的闖軍的圍攻下,紛紛下撤,落荒而逃。 就在這時,城門大開。 五百騎兵各持長槍,奮勇殺出。 攻城明軍猝不及防,瞬間被闖軍衝散陣腳,向後逃撤。 袁宗第為戰場宿將,與左良玉多次交戰。知道左良玉擁兵自重,不可能把自己手下的大量精兵強將交給堵胤錫指揮。他推測,進攻南面的多是些新募之卒,最多有少量精卒配合。 他們進攻,靠的是一時之氣。一旦進攻受挫,就會亂作一團。 袁宗第根據這些做出了部署,在城頭部署兩萬弱卒,任由明軍進攻,給其希望。而在城下,一萬精卒養精蓄銳,等待時機,再讓其絕望。 兩種情緒翻轉,明軍不敗才怪。 結果如袁宗第所料。 這位新任的湖廣巡撫兼總督堵胤錫,不缺軍略,不缺膽氣,但缺少指揮作戰的經驗。 他將大量兵卒壓上,結果就是一旦受挫,很容易變成全員潰散。 五百騎兵數量不多,但在此時卻是無敵的存在,他們在人群中橫衝直撞,擠壓著明軍向江邊退去。 李國英連砍數人,這才勉強穩住手下兵卒。但他手下多是有戰鬥經驗的老卒,其他的則像沒頭蒼蠅般亂躥。好不容易整好的隊形也受他們影響,變的搖搖欲墜起來。 身旁副將急道:“將軍,撤吧!局面快失控了。” 李國英無奈的看了一下城頭,嘆聲道:“讓兄弟們緩緩後撤,就幾百騎兵。城頭賊軍一時也下不來,讓兄弟們不用慌。退到江邊,就能活命。” 王進才看著還欲上前的堵胤錫,一把拉住他,大聲道:“中丞,您這時上前還有什麼用?重整隊伍,就地堅守才行啊!” 堵胤錫頓時一怔,但片刻後,搖了搖頭道:“兵卒落荒而逃,如何重整?” 王進才抱拳道:“大人,我率部攔住賊軍,您就地收攏士卒。若不行,就撤回船上去。” 堵胤錫臉色難看,沉默了半晌道:“不,我們還有機會。” 王進才不解道:“機會?” 堵胤錫道:“士卒逃撤,是因為他們覺得還有生的機會,但若讓他們覺得沒有生的機會,他們便會誓死抵抗。” 還未等王進才回過神來,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