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袞眉頭一皺,突然發現多鐸說的似乎還挺有道理的。那些人跟著大清從來不是出於忠心,而是因為大清能給他們帶來好處。勝的時候,一切都不是問題;敗的時候,一切都是問題。 沉默了片刻,多爾袞看向洪承疇,“洪先生,你如何看?” 洪承疇看了多鐸一眼,說道:“攝政王,臣以為豫親王說的極有道理。崇禎皇帝此舉本就是為了亂我軍心,只要大清一直勝,便沒任何問題。關鍵是,現在如何將我軍戰敗的影響降到最低?” 多爾袞輕輕點頭,“本王就是在為此事發愁。” 就在這時,多爾袞的親衛詹岱走了進來,抱拳道:“主子,範大學士求見,此刻正在門外等候。” 多爾袞臉色頓變,下意識的看了多鐸一眼,“他,他不是,……。快請範大學士進來。” 詹岱應了一聲,向外走出。 多爾袞又叫住他,“不,本王親自迎他。” 說著,多爾袞從椅子上下來,走到多鐸身邊,踢了一下他的腿,“走,與我一起去迎範大學士。” 多鐸不情願的起身,跟著多爾袞向外走去。 范文程和寧完我緊隨其後。 看到范文程,多爾袞連忙走上去,出聲抱怨道:“範大學士,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你怎麼跑這裡來了?你的傷……” 范文程右臂受傷,纏了一層布,被高高吊起,“多謝攝政王關心。豫親王手下留情,並無大礙。” 多爾袞臉上露出悲痛之色,“多鐸性情莽撞,誤信了信中內容。本王剛剛已經狠狠的罵過他了。多鐸,還不過來向範大學士請罪?” 多鐸上前,抱了一下拳,頭仰的很高,毫無誠意的說道:“範學士,抱歉了,是本王不對,傷了你。” 范文程裝出誠惶誠恐的樣子,“豫親王何須如此?我就是大清的一奴才,別說您傷了我,就算您殺了我,那誰又敢說您是錯的了?” 范文程這次沒有選擇屈服,而是選擇了當面硬剛。他明白,如果崇禎皇帝硬要給自己扣上一個通明的罪名,那後續各種證據便會層出不窮。 若自己再像以前那樣畏畏縮縮,處處忍讓,只能讓其他人變本加厲。他想做事,就必須站出來維護自己。選擇硬剛多鐸而無事,那其他人便不敢拿這件事隨便懷疑自己。 多鐸沒想到范文程會這樣說話,眼神陰鷙的瞥了他一眼,沒再多言。 多爾袞這時卻笑道:“解開矛盾就好,範大學士,進屋我們再談。” 范文程進去坐下,直接問道:“攝政王,不知您是如何處置博洛貝勒?” 多爾袞愣了一下,沉默了片刻,冷聲道:“博洛用兵不慎,招致全軍覆沒,本王正準備下令,降其為貝子,剝奪其領兵資格。” 范文程搖了搖頭,“攝政王,博洛貝勒立下如此大功。如此處置,豈不令眾將士寒心?” “大功?” 多爾袞滿臉疑惑的看著范文程。 范文程深深的點了點頭,“香河之戰,我軍雖然損失了近萬人,但大明那邊損失更大啊!據奴才所知,光侯伯就戰死了近十個,士卒戰死更是接近十萬。這難道不算大功一件嗎?” 洪承疇不自然的看了范文程一眼。這老狐狸,幾句話就將慘敗變成了大勝。 多爾袞緊皺眉頭,“你是說……” 范文程點了點頭,“攝政王,博洛貝勒不但不能罰,還得賞。” 多鐸嘖嘖冷笑,“如果功勞可以這算,那以後大清誰還會奮勇征戰?” 范文程轉頭看向多鐸,“豫親王,現在大清已然入關,但不是每一個將士都支援入關的。博洛損失了近萬士卒,是有錯,但決定其出兵的卻是攝政王。博洛受懲是小,損害攝政王的威望和動搖全軍入關的信心是大。孰輕孰重,難道豫親王分不清嗎?” 多鐸猛拍了一下桌子,“范文程,誰允許你這樣與我說話的?” 范文程冷冷的看著多鐸,“豫親王,我范文程自投靠大清以來,殫精竭慮,只為大清能入主中原,奪取天下。我為了誰,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大清,為了你們愛新覺羅。” “但看看你,又是如何對待我的?就因為一封挑撥離間的信,就想殺了我?那你殺啊!今日不殺,來日也會殺。乾脆就在此時殺了我,便不會再疑心我對大清的忠誠。你來啊!動手啊!” 范文程扯著脖子,高聲喊道。 多鐸猛的站起來,抽出腰間長刀,“你他孃的以為我不敢?” “夠了!” 多爾袞站起來,怒聲喊道,“詹岱,下了老十五的刀。” 多鐸看向多爾袞,“十四哥,這奴才太猖狂了,不教訓他一下,他……” 多爾袞手一揮,“給我閉嘴!” 詹岱上前,取下多鐸的刀。 多爾袞怒瞥了多鐸一眼,走到范文程面前,躬身一拜,“範大學士,你受委屈了,本王代多鐸向你致歉。” “十四哥,你……” 多爾袞再也忍不住了,怒吼道:“滾,給本王滾出去。” 多鐸氣憤的扭頭走出房間。 范文程這時知道多爾袞已經給足了自己面子,連忙跪下,“攝政王,奴才何德何能讓您如此。” 多爾袞上前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