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哲愣了一下，向馬萬年問了事情的經過，沉默了一會，向孟大春道：“大春，去砍了李開先。” 孟大春沒有猶豫，提刀向外。 紅娘子頓時愣住了，“等等！” 朱由哲看著她，“紅將軍，怎麼了？” 紅娘子看著他，“你不會來真的吧！” 朱由哲道：“目前你是主將，若沒威信，難以服眾。如果死一個豐城侯，能讓其他人完全聽令，他便死的值當。” 紅娘子嘴角抽動了一下，最後說道：“真是個亂殺的無道昏君。” 朱由哲抬頭道：“那現在這李開先是殺，還是不殺？” 紅娘子搖著頭，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先不殺了。雖然這些欺壓百姓的勳貴一個個都該死，但現在因小事殺他一個，剩下的勳貴還能安心嗎？說不得他們立馬就投了韃子，這些人從來都是無恥的。況且，我和夫君現在是你的俘虜，到時候你後悔了，直接拿我夫君出氣怎麼辦？” 朱由哲無奈的搖了搖頭，“朕現在把自己的命都交給你了，你還不信我？” 紅娘子啐了一口，“你哪裡值得我信任？那個，什麼大春的，去把李開先放進來吧！給他治傷。” 孟大春看向朱由哲，待到朱由哲點頭，他才轉身向外走去。 紅娘子看著遠處騰起的狼煙，耳旁全是喊殺之聲，淡淡說道：“威信不是靠殺人維持的，而是靠勝仗。” 胡茂禎約莫算了一下人數，除去傷兵，還有七八千人。全部按照紅娘子的命令進入了以縣衙為中心的周圍街巷之中，把房間和院落都塞的滿堂堂的。 弓箭手爬到屋頂，上到房子的二樓，或躲於障礙後，和那些已經站好位置的火銃手一起。 有百姓從縣衙裡面出來，送上了酒食，讓這些廝殺了大半天的兵卒可以迅速補充體力。 這裡街道狹窄，又設下了無數路障，清軍騎兵無法展開和衝鋒，正適合和清軍好好的廝殺一場。 拖下去，纏住他們。 只要等到第二天天亮，援兵趕至，那眼前的一萬清軍便是甕中之鱉。 只是這戰過後，卻不知多少人還能活著。 從目前逃回來計程車卒彙報的情報來看，已經確定的。 博平伯郭振明在西門城頭被一箭射死。定遠侯鄧光明在東門因阻止潰兵逃跑而被踐踏而死，興安伯徐治安逃走過程中被清軍所殺，應城伯孫廷勳被清軍所俘。其他的，各種訊息混雜，分不清真假。 目前逃回這裡的，只有剛剛的豐城侯李開先，伏羌伯毛承祚，寧遠伯李尊祖，以及恭順侯吳惟英之弟吳惟華。 吳維英在崇禎十六年十二月因病去世，無子，吳惟華已經是恭順侯的候選，只不過這時還未繼爵。 聽到郭振明、鄧光明皆死，而吳惟華卻活著逃到了這裡，朱由哲有一種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的感覺。 這個吳惟華在多爾袞至京師後首先迎降，又因為招撫山西有功，而得以在滿清那裡繼承恭順侯的封爵。 再後來，又把自己的兄長的女兒獻給大學士剛林之弟常鼐為妾，得以總督漕運，其後更因為害民斂財而被削爵撤職。 而博平伯郭振明在勳貴中歷來稱賢，鄧光明更是鄧愈的後代。本來早些時候，鄧光明號召勳貴助守，給朱由哲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打算以後重用他，卻不曾想他卻死在亂軍之中。 勳貴死傷如此慘重，其他兵卒就更不用說了。 北城是防禦的重點，成功逃回來也就八千多人。其他的或逃散，或戰死，損失難以估量。 鼓聲不停，不斷有散兵逃到這裡，帶來了各處潰敗的情況，接著被紅娘子安排到各處。 期間，有零散清軍斥候出現，看了這邊的情況後賓士而去，返回去彙報。 不久後，馬蹄聲如雷，大隊清軍迎面而來。 博洛騎在馬上，看著眼前的明軍，眉頭頓時蹙了起來。 數不清的陷馬坑，鹿角橫亙在街道上，各種障礙物無數。 尤其是，他們還在大街的中間還壘砌了一個三丈高的高臺，用木柱和矮牆環繞四周，中間只留下一條狹窄的道路，通向後面的縣衙。 高臺層層疊疊數層，用木板遮掩，木板之間有一個狹窄的空隙，露出一個個黑洞洞的槍口，那是明軍的火銃手。 兩側房屋頂，視窗都有明軍的弓箭手，大街上更是立著手持長槍，刀盾的兵卒無數。 這如何看都不像是潰逃到這裡的，反而更像是他們早有準備，故意將自軍引到這裡，好利用狹窄的地形和兵力的優勢在這裡進行巷戰的。 李率泰咬了咬嘴唇，“主子，情況有些不對。” 博洛點了點頭，沒有言語。 又有馬蹄聲傳來，是屯齊所率的騎兵繞路趕了過來。 賓士到近前，屯齊把一人從馬上直接扔了下去，“這是應城伯孫廷勳，有什麼話直接問他。” 孫廷勳磕頭如搗蒜，不斷求饒。 博洛翻身下馬，扶起孫廷勳，“應城伯，不要害怕，我們是仁義之師，只要降了，我們絕對不殺，而且還能保你們榮華富貴。現在我有些事問你，你只用照實說，什麼事都不會有。” 孫廷勳這時才敢抬頭，迎上博洛溫和的目光。